那个人显然不可能是顾穗儿,是另有其人,只是没想到三皇子竟然糊涂到有了这种误会。
“可是……三皇子说的那话……”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萧珩望着她泛着无奈的双眸,微微抿唇,抬起手来,轻轻地摩挲了下她的头发。
因为生产的缘故,她现在出了一身的虚汗,乌黑的发泛着潮意,他的手指伸进去,半干不湿的头发便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他微微低下头来,和她靠近了。
“没事,他说的都是胡话,没有人会信的。小蝌蚪是我的血脉,如果有人胆敢对着他的身世胡说八道,我自然不会放过。”
小蝌蚪,这并不是一个太清雅的名字,他原本应该是不喜欢的,不过现在却是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好像本来他就应该叫小蝌蚪似的。
顾穗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放心了。放心后,人便有些疲惫,倦意袭来,她想睡觉。
一时迷糊着又想,之前三皇子那么说,他直接就和三皇子打架了,所以不管是什么人,谁敢胡说八道,他是真会直接上去打人家的。
没有人会嘲笑她的小蝌蚪。
她抿唇轻笑了下,倦怠越来越重,她想说话,可是只能对他笑笑。
萧珩感觉到她的疲惫,知道她是失了不少血,刚才又吃了那些粥,难免就有些迷糊,便抬手帮她拢了拢那汗湿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低声道:“你先睡吧。”
他的声音难得的温和,不是顾穗儿自己想的温和,而是确确实实带着暖意,和往日那清冷样貌完全不同的。
这让顾穗儿想起小时候,自己大病之后躺在被窝里,旁边烧着土炉子,母亲温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的感觉。
疲惫而舒适,舒适得人眼睛睁不开,就想睡觉。
她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心神缓缓地滑入了黑暗模糊却又甜美的梦乡中。
可是突然间,一个激灵,她又睁开了眼睛。
本来看着手底下摩挲着的女人已经睡去了的,却又忽然睁开双眼,用那双仿佛要溢出水来一般的清澈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嗯?”他低低地问她。
“我,我有个地方要送给你的,忘了给你了。”
“什么?”
顾穗儿连忙伸手就要去找。
她这才想起来,她辛辛苦苦做好了荷包,原本是要送给他的,谁知道先是遇到了三皇子,出了这档子事,接着自己就生了。
那荷包呢,荷包在哪里?
她摸索着就要在袖中找,可是哪里还寻得见,裙子都在分娩前被稳婆给撕破了,如今又怎么会找得见一个小小的荷包。
“不见了,我找不到了……”她模糊地呢喃着,微微皱着眉头,眼中失落又难受:“怎么好好的不见了……”
萧珩从身上取出一物来,伸开手,平放在顾穗儿面前。
“是这个吗?”
顾穗儿一看,果然见他的掌心躺着一个荷包,正是自己做的那个。
她给他做的这个荷包,用的是上等缂丝,绣的是山水鸟兽,针线细密,绣工上等,紫灰色缂丝夹着丝丝金边,一看就是男人家用的,贵气得很。
看到这荷包,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嗯,是这个。”
说完后,她才想起,她还没说这是特意做给他的呢。
“你觉得,你觉得……”她眨眨眼睛:“这个好看吗?”
她怕他不喜欢。
“好看。”萧珩望着那荷包。
他并不太喜欢佩戴这些东西,他穿袍子,就是简单的长袍玉带就行了。
不过她这么费心思做了,他自然是会佩戴着。
说着间,他又问:“是给我做的吗?”
顾穗儿点头,连连点头。
萧珩没说话,拿过那荷包,挂在了腰间玉带上。
顾穗儿看着他站在床榻前,挺拔如松,一袭白色长袍挂上这紫灰色荷包,整个人都看着更加俊美了。
她抿唇轻笑了下,喃声说:“我就觉得这样好……”
萧珩抬眸,看她上下眼皮都打架了:“先睡吧。”
顾穗儿确实困了,闭上眼睛就要睡。
可是猛地又想起来了,忍不住看了眼旁边躺着的小蝌蚪。
小蝌蚪两只胖嘟嘟小手轻轻攥着,放在小脑袋两旁,睡得好香甜,小鼻子都一鼓一鼓的。
她不放心他。
“等他醒了,我叫你。”他低沉的声音轻轻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