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林应娘温柔地笑道:“兮兮呀,快进屋打扮打扮,你姑父下朝回来,说太后要见你!这不,宫里的轿子已经来接了。”

前几日兮兮和林应娘说起过,很想见一见这个把持朝政的太后,如果能进入宫中,那么她以后行事会方便的多。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了,林应娘办事果然够利索。

进到屋内,林应娘令身后的丫鬟拿出一件浅红色宫装,上面绣着淡淡的月色花纹,华贵中透着高雅,喜庆而不张扬。又命身边的丫鬟为兮兮梳了鸾凤朝阳的发髻,戴了一些素淡的发钗。

铜镜里,出现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孔,清丽中透着娇艳,娇艳中透着纯净,纯净中透着高洁,如一朵带露的莲花。

几个丫鬟在一边情不自禁夸道:“小姐可真美!”

林应娘一脸喜色道:“走吧,别让太后等太久了!”

兮兮做了轿子,进到皇宫,随了那管事的公公穿过重重宫殿,一路向后宫而去。

南朝的皇宫很是气派,高耸的宫墙,巍峨的宫殿,卷翘的屋檐,屋顶上粼粼闪耀的金黄色琉璃瓦,这些无一不昭示着皇家的气派和帝王之家才有的气势。

转了不知道多少宫殿后,兮兮终于来到了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阳光很好,和风细细吹拂着天上微云,变化成各式各样的图案。慈宁宫院内遍植奇花异草,此时开的姹紫嫣红,郁郁的花香,让人犹如置身仙境。

太后就躺在龙榻上,沐浴在阳光花香里。

兮兮遵照礼节向太后行了礼。

耳畔听得太后一道柔和婉转的声音道:“你就是林夫人的侄女林兮兮,抬起头,让哀家好好瞧瞧!”

兮兮抬起头来,一双清眸正对上太后。

毫无疑问,她是美丽的,如同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高贵典雅,年轻时的她更应该是艳压群芳的。可是让兮兮忍不住惊异的是,这传说中的太后应该不过才四十多岁,但眼前的之人明显的发已花白,虽说皮肤保养的细腻白皙,但是隐隐有细密的皱纹显现。而且,神色之间有着深深的疲态和忧虑。只有一双眼眸,顾盼之间,眼光犀利,透着掌权者的气势。

或许是多年来的执政,让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过早的衰老了,但是纵然如此,她也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人,真是奇怪。

她细细打量了兮兮一番,唇边扶起一抹和蔼的笑意,道:“果然模样标致,怪不得你姑父在哀家面前不断夸赞你。起来吧,赐座。”

兮兮站起来,微施一礼,便坐到下首的椅子上。

“哀家这几日有些烦闷,宫里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听你姑父说,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如为哀家抚琴一曲吧!”太后道。

宫内自然没有可心的人了,因为无人知道太后是因何烦忧的。

她的儿子被敌国所擒,她不会不担心的。而且,还要想方设法以皇上在外染病为由,遮掩此事。

下任皇帝要选何人,她不会不忧虑的。听林应娘说,其实她很不放心自己的儿子韩珑,因韩珑自小便难以管教,若是做了皇帝怕是更难以驾驭,她需要的是韩瑄那样的儿子,懦弱而听话。自然她也不放心韩珣,因韩珣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况且,据说,韩珣的母妃还是她害死的。此事虽说机密,知者甚少,但是做贼的总是难免心虚的。

太后话方落音,立刻有侍女搬了名贵的六弦琴放在铺着红毯的地上。

原来太后是烦闷了,所以传她来解闷,兮兮微微一笑道:“回太后,民女只是对琴棋书画略通一二,不敢在太后面前献丑!”

太后和声道:“不必拘谨,弹得不好,哀家不会怪你的!”

看到太后很是坚持,兮兮便不再推辞,起身坐到琴前,纤纤十指,微微一划,清澈的琴音便流淌而出。

兮兮弹得是一曲,《风波定》。

眼下的太后既不是要听柔情蜜意的曲子,也不是要听金戈铁马的曲子,这曲《风波定》应能暂解她心中烦忧。

曲调犹如惊涛拍岸,澎湃不绝,又似风声呼啸,凛冽汹涌。正在人们担心之时,琴声一转,宛若鸟语花香,柳暗花明,似乎万里江山,一片清明。

这曲子果然如兮兮所料,触动了太后的心怀,琴声歇止良久,太后依然一脸凝重,好似在回味曲中涵义。

“果然心窍玲珑,琴艺高超,这琴音正和哀家心意,无怪你姑父夸赞你!”太后回过神来,满意地说道,“不知平日里都读了些什么书?”

“四书五经,都曾涉猎过!”兮兮轻声答道。

太后微微点头,道:“听说你是从北方过来的,不知这一路走来,看我朝黎民百姓生活如何?”

兮兮心中一凌,这个问题很是敏锐,若是答得不和她的心意,只怕会惹恼她。但是想到那哀鸿遍野,饥民遍地的场景,要兮兮胡诌拍马屁,又是万万不可的。

兮兮定了定心,她望了眼身畔那些宫女和太监,这些问题是不能在这些下人面前说的。

太后以为她胆小,便对下人们说道:“你们下去吧,没有哀家的通传不许进来。”

一瞬间身边的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

兮兮决定如实回答,这南朝天下究竟如何,太后这个掌权之人应是比谁都清楚的,宫中也不缺阿谀奉承之人,太后应不是让她来说好听话的,思索片刻,兮兮道:“太后心系天下黎民,悲天悯人,可歌可敬。民女这一路而来,看到北边同县,曾县在闹饥荒,如今已是春种时节,这一路看来,百姓却无心耕种,都在流亡。如此下去,于我南朝,必有大祸。”

太后脸色忽变,不再是和蔼可亲的样子,眉头深锁了起来。

“哦,如此严重吗?那么你以为如此状况是如何造成的呢?”太后目光如剑,但却没有望着兮兮,而是凝视着园中盛放的牡丹。其实她心中对于造成此种状况的原因,是明了的。

兮兮在心中腹议道,自然是你把持朝政,宠信奸党,不重民生,才致使民不聊生的,却又来问我作甚。

但兮兮没说出来,太后见兮兮低头不语,又问道:“你是如何看待这天下大势的?”

兮兮权衡再三,道:“民女对这天下大势,怎会如太后明了,有些拙见,太后听后便忘了吧。民女以为这天下就是一杆秤,只有平衡了,这天下才会太平,否则便会狼烟四起,战事绵延。如今北苍国国势日渐强盛,有压过南朝之势。这秤便有些不平衡了,但天下大势,虽兴衰有命,但有时又是以人力为转移的。民女相信我朝是可以赶上的。”

兮兮的话,让太后很是惊异,她似是从未听过如此论断,挑高眉毛,打量兮兮。

“你的论断很新颖,说的很得体。那么如今皇帝病重,你以为哀家应如何做?”

兮兮曾听韩瑄说过,若是太后知他失踪,必会另立新君。太后早已有所打算,却要兮兮说出。在兮兮看来,这个太后如今似是不像别人口传那样,专制昏庸,如今看来,她似是有将肃清天下之心,只是尚需一把火,就让自己做那把火吧。

兮兮沉吟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民女认为,太后应早做另立新君的打算。”

太后点头温言道:“这宫里没一个和你一样,肯和哀家说真心话,哀家喜欢和你聊天。不如以后你就随着哀家,在宫中行走吧。”

这是兮兮此行所求,心中不禁欢悦,但还是推辞道:“民女谢过太后美意,只是民女无德无能,怎能在宫中随意行走?”

太后温和地笑道:“你就不必推辞了,哀家就是喜欢你。今日就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