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又想要说什么,就见沈爹道“长生过来也能跟壮壮做个伴,两个孩子一块儿说不准还学的更好些。爹,你看这行不?”
想到小外甥那乖巧的样子,又是先天有所不足,沈煊也开口道“壮壮一个人难免坐不住,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沈爷爷从刚才起便没说话,听到二人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送就送吧。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只能教这两个了。”
既然沈爷爷发话了,这事便就定下了。只是张氏的脸色颇为不好。
刚一回到屋里,张氏便开口冲!着自家男人说道“咱爹娘也真是的,里外都分不清了,这亲孙子难道还不如外孙子。”
沈大哥到不觉得有什么“这一个两个不都一样教吗?难不成爷爷还能偏着外人?”
看到自家男人这副不在乎的样子,张氏更是气了“你也不看看咱爷爷多大岁数了,哪天不都是天大亮了才起身,中午又要睡上恁久,一天能有多少时间教壮壮,再来个人不是更没精力了。”
沈大哥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不过最后还是对自家妹子的心疼占了上风,“大妹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身子骨又不好,不读书以后还能下地不成?壮壮只要好好读,他爷爷总归是偏着他的。”
想到小叔子,张氏的心气才平了些,小叔子这人年纪虽小,但真是让人不服不行。想当初那才几岁的年纪,对自己就有那股子狠劲儿。她可是亲眼看到的,好些次吃饭的时候那手都抖个不停。但第二天人家还是该练字的练字,该读书的读书,半点没再耽搁的。
从前她只觉得稀奇,如今在看,怪不得人家能早早的考中呢,寻常小孩儿谁能做到?壮壮有这么个叔叔,以后说不准能沾上多少光呢!想到今天她娘跟她说的,她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惹得小叔子不高兴。想到这里,张氏这才消停了。
事情定下来之后,李氏第二天便早早的去找了沈瑶,自家女儿的性子李氏还能不知道,晚上几天估计又要多想。
果然沈瑶知道后高兴的很,虽然知道她娘既然答应了,这事儿基本上就差不离了,但是这一天没定下,心里总免不了七上八下的。
果然这天晚上,沈瑶两口子便跟家里提起了这事,出乎意料的是,王氏居然没反对,也没提要把长福也送过去的意思。这让沈瑶心里面打了半天的草稿突然都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心里面也是松了口气,她弟妹这张嘴啊,她怕是再多的准备怕也说不过的。
倒是周家老两口着急道“那长福呢,亲家不能一块儿教了吗?”
!
没等沈瑶开口,王氏便道“沈家老太爷怕是年纪大了,教不了这些个人,唉,我们长福怕是没有他哥那样好的福气了。”
周家二老听到这里更是着急了,要知道体弱多病的大孙子虽然可人怜的紧,但活泼可爱的小孙子更是老两口的心头肉啊!但两位和气惯了的人,也难对儿媳妇说出什么重话,更别提亲家里眼瞅着就要起来了。
只能满脸焦急的问道“这就不能请亲家通融一下吗?”
要是平常,一向孝顺的两口子见自家爹娘这副样子,早该二话不说点头应了,但是事关唯一儿子的前途,两人都沉默着没开口。
“这亲家这边行不通那也是没得办法,总归是长福没有这运道。但长生既然以后都是读书人了,总不能他弟弟连个字也识不得吧,以后还是有劳长生教教他可怜见的弟弟”
想到儿子那身子骨,沈瑶两口子还是有些犹豫,但事情也由不得他们了,这在不答应,恐怕爹娘这里都过不了。
两人只得点头应是。
见两人答应了,王氏这才眉眼生笑道“那就先谢过大哥大嫂了,我跟长福他爹也不占这个便宜,以后长福这纸笔费我们也是要自个儿出的。”
沈瑶跟周大郎两人这才高兴起来。这儿子以后要是去考试总是要银子的,他们能多攒一笔钱真是再好不过了的。
王氏则在心里想到,反正儿子现在还小,大老远的去别人家念书她们也是不放心的,就先跟他哥学两年。要是有天分,她跟孩子他爹怎么着也得把儿子送到私塾里去。
这次公中既然出了钱,以她儿子在老两口那儿的受宠程度,还怕下次不给表示一些。再加上她们两口子这些年来的积蓄,总能撑上个几年的。
再者,万一以后那位真的出头了,长生跟自家儿子关系好,以后有什么好事,总不能忘了他亲弟弟吧。
第18章 庞举人
读书之事在周家也算是定下了,小外甥周长生没两天便被她爹娘送了过来,不过沈煊跟他之间也是少有交集。除了常听他娘说长生如何乖巧之类,却是连面都没见过两次的。
这让沈瑶两口子遗憾不已,当初非要把儿子送过来除了要读书之外,不就是想着跟他舅舅处好关系吗,虽说是亲外甥,但这有情分和没情分能一样吗?
但也是丝毫没有办法,毕竟沈煊也是一大早便要出发去镇上的,往往他们过来的时候,小弟早已经走去好久了,等长生要走的时候,沈煊可还是没回来呢。但让长生早早过来,他们也是舍不得的,这孩子身子骨不好,哪里能这般折腾呢?
至于住在娘家,周家这可还好好的呢,这两家又不远,哪里能让自家孩子整日的住在外家,别说大嫂怕更是嫌弃了,在村子里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就算现在让孩子响午在娘家吃,他们夫妻俩那也是备了孩子的口粮的。就这样,都被那些个大嘴巴的妇人们暗地里说三道四,虽然知道她们这是嫉妒,但这心里哪里又能不在意呢?
沈煊他们也是没多久便又回了私塾,毕竟夫子给的假期就那么几天,还是看在他们考试辛苦,一路上又是舟车劳顿的份上。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也是夫子时常劝诫他们的。沈煊自是不敢忘,即便在家这些天,他也没敢真的放松学业。
跑过长跑的人都知道,不休息你还可以继续跑,但一旦停了下来,在次抬脚便要用上成倍的力气,还有可能再也跑不动了。科举之艰难只会更甚,他怕哪怕只几天的安逸生活,都会摧毁了他科考的决心和意志。
这天,日常考教过后,徐夫子便开口问道“你们二人可要今年下场一试?”
沈煊对这个早有想法便首先回答道“学生学识尚有不足,想要在等上两年”
“学生亦然”杨子修也道。
徐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两位学生,少年得志尚能如此稳的住,以后成就怕远不止于此。要是洲儿有这二人一半,他便是立时没了也能够闭上眼睛了。
想到徐洲,夫子的心里又定了定,开口对二人道“如今你们的文章!章如今已经有些火候了,需要的便是更深层次的去理解圣贤之语,但夫子我的学问有限,很多方面自己尚不清楚,更别提教导你们了。”夫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见二人面无异色,感慨道当真是少年英才。
复又面色复杂道“夫子我少时有一庞姓好友,不比我时运不济,好友如今已是举人之身,在县学任教谕一职,素日里便喜提携后辈。你们先拿着我的拜贴前去拜访一番,日后若是学问上有了什么疑难,也好上门讨教。”又告诉了二人庞举人的一些基本信息及平日忌讳等。
沈煊和杨子修双双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意。又连忙起身拜谢夫子。又见夫子脸上已有疲色,便连忙告辞回去。
这月休沐,沈煊二人便起身前去拜访庞举人。
到了夫子说的地方,入眼便见到一座两进的大宅院,正红色朱漆大门上挂着个黑色匾额,上书“庞府”二字。一眼望去说不出的气派威严。
拿着夫子的拜贴,门房很快便放了二人就去,沈煊跟着下人走在通往书房的路上,一路上虽不敢多看,但也瞧的出,庞举人家里布置的极为精细。想到夫子所说,庞举人幼时家境一般,若不是有个秀才邻居看中了他的资质,极力劝说,连学费都不愿意收,怕是连书都难读,也因此科举有成之后,颇喜提拔后辈。
但看如今看这座府邸,哪里还是家境一般?看来他当初的想法是对的,这个时代,果然只有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若是做个商人,整日里担惊受怕,籍籍经营一辈子怕也未必能有如此财富地位。
别说他俗,实在是俗人在俗世中可不就追求这些个“俗”吗?古人还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