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两人连忙应是,就听庞举人说道“你二人如今学问也是有些火候了,考秀才问题到不是很大,但要想有个好名次,怕也不容易。”

沈煊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些猜测。齐道“悉听前辈教诲”

看着二人心里有数,庞举人感叹果然没看错人,当真非池中之物,有这般弟子,他都有些羡慕子敬了。

“老夫在县学里还有几分面子,你二人明年又是要考取秀才,便禀明县老爷,可以特例允你二人来县学旁听。”

虽有些猜测,但真正落实后沈煊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那可是县学啊,是秀才才有资格进读的。虽只是旁听,那也是极难得的机会了。

二人忙拜谢庞举人“多谢前辈提携之恩。”

庞举人却只挥了挥手道“你二人只需用功读书便是,可莫要学些不良习气,枉费了老夫一番苦心。”

沈煊有些奇怪,县学不是秀才们读书的地方吗,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好之处?不过也知道这不是问的时候,只一头雾水的应下了。

回去的路上还问了下杨师兄,对方也是一脸沉思,听到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沈煊这才想到杨师兄家里虽不错,但毕竟是在镇上,县里诸事恐怕也不甚了解。

想到这里,沈煊也是无甚思绪,不过想到庞举人也是一片爱才之心,如果真有大的不妥,应该也不会把他们二人推荐过去。

不过,自己也得有所准备才好。

第二日,他和杨师兄秉明夫子后,见夫子也是极高兴的,沈煊便开口问道“昨日庞前辈让我二人不要在县学月些不好的风气,学生不解,这不良风气从何而来?”

夫子倒是罕见沉吟了一番才开口道“这县学虽是说秀才方可入学读书,但是也有些县里的大户捐钱送自家子孙入学旁听的,这些个公子们素日奢糜成风,又是酒楼戏馆里的常客,时间长了,可不是被有些个秀才给学起来了吗?”说着夫子摇了摇头,耽于玩乐,再好的天赋有什么用呢?

“不过他们!也就是行事不紧罢了,一群商户子弟,惹事可是没那个胆子的,你们可是有正经功名的学子,只要平日里守规矩不惹事,他们是不敢犯到你们这里的。”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沈煊这才问道县学的花费,谁知居然一年才五两银子,简直惊呆了,要知道这可是由几位举人教授的,五两可真心不算多了。要知道一个秀才的私塾都要二两银子一年呢!

想到这里,突然想到那些“捐生们”,估计这才是县学的真正收入来源吧。要不然恐怕连教谕们的“束脩”都支付不起吧,更何况自嘉明帝以来,县学可都有藏书阁的,那些书籍日常维护打理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不过能少一点支出是好事,看来本朝对寒门子弟的扶持也是不小的。起码这价格对寒门还蛮友好的,至于那些心智不坚之人,这点诱惑都抵制不了,当了官所面对的可比这些多多了。说不得还少了位鱼肉百姓的贪官呢。

大浪淘沙,经受住考验的才能有未来。

沈煊默默的告诫自己。

回到家后,沈煊便把入县学的消息告知了家人。

他爷爷最是激动,县学啊,那可是秀才呆的地方啊,讲课的那可都是举人老爷。他年轻时也曾幻想过,可惜啊,这辈子都没能迈进去。随即又想到,他是没福气,可他孙子有啊!有这么个孙子,要是以后还能看到孙子考中秀才,他这辈子啊,也值了。

李氏更是抱着他兴奋到“还不是我们幺儿聪明,要不然人家举人老爷哪里会如此大方。”

沈爹毕竟还是有点理智的,当即呵斥了李氏“胡说什么呢,幺儿能进县学,不都得仰仗庞老爷,幺儿可得牢记这份恩情才是。”

沈煊也忙肃了肃脸道“儿子定不敢忘。”

沈爹又问起这县学的费用,听到这里大嫂张氏忙竖起来耳朵。

等到沈煊说到“一年五两银子”之时,明显家里人松了口气,尤其是大嫂张氏。五两银子虽然不少,可也比他们想的少多了。

沈爹则是有些诧异,不过想到这官家之事,他们平民哪里能猜的准,便只叮嘱道“进了县学,好好读书才是,人家都是秀才,你一个童生也不要跟人家比,更不要随意说话。”

“爹,儿子知道”他爹是怕他学问比不上人家,自卑了呢。

第24章 县学事

两天后,到了入学的日子,沈煊早早的便起身收拾起来了,一身七八成新的白色长衫,身后背着他大哥前天刚给他打的书箱,鞋子也是他娘这几天刚赶出来的。

说实话,看着家里人这般紧张,他都以为自己去的不是县学,而是府衙了。想到前两天他娘还嫌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太旧怕他到时候丢人,沈煊微汗了下,这难道不是今年年初才刚做的吗?

他是去旁听的又不是讲课,再说,他一个童生,在人家一堆秀才谁会特意看他。

别看他年纪小考中童生,在一堆童生里很是惹眼,但没考上秀才之前,人家正经的秀才也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小时了了,大而未佳这回事在科举路上还少吗?

何况他就这般家境,与其遮遮掩掩打肿脸充胖子,还不如坦荡一些。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在意了,它们才能成为攻击你的把柄。

不过即使这些对他而言没啥要紧,但看着家里这两天的忙碌,依旧心里一阵慰烫。

想到他即将去上大学的那天晚上,他那位“母亲”还特地回来看他,没有问他东西有没有带齐,也没问他生活费够不够,说了什么有些也记不得了,但他至今记得他吗说的那句“阿城啊,我知道我这当娘的对不住你,但凡儿可是你亲弟弟,他如今这副样子你也看到了,以后可见是没啥指望了,就看在流着同一半血的份儿上,你以后也不能不管他呀!”

很难想像,直到现在他还能完整的记起当中的每一个字,只觉得这荒唐的人生居然也能如此可笑。

说实话,倘若她妈再婚后就一直不在来找他,他顶多觉得对方心狠些罢了,但此事此刻,他却觉得跟对方多说一个字,都令他无比恶心。

想到这里,沈煊脸色难免有些不对。

身边传来杨师兄的声音,才把沈煊从这番思绪中唤回来。不过他发现他是有多久没在想起当年的事了呢,甚至那种极度的荒谬感与深深的愤怒已经仿佛也是上个世纪了。

或许真有一天,他在想起这个的时候,内心也能真正的毫无波澜。

“抱歉,小弟刚刚有些个走神,子修兄可否能再说一遍?”沈煊略有些不好意思。

“无事,只是方才看你脸色不太对。”杨师兄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 沈煊却心中微暖,杨师兄这个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有些了解,能问上一句可见是比较担心他的。

两人随后就在车里沉默的看起书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外面一声“少爷,沈公子,县学已经到了嘞。”

二人这才起身下车,县学与县衙相近,但与县衙的气派相比,则是显出几分幽静来。门前还有几棵柳树摇摇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