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近太上已经极少干涉内政,但对于对方的手段,沈煊心中也不是没有担忧的。
谁知这些郭大人听闻后却是哈哈的大笑了出来,声音之豪迈,沈煊只觉得小小的书房都跟着抖了一下。
沈煊“………”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沈大人好意,本侯心领了,沈大人放心,本侯与太上相识数十载,此事本侯心中早早便有了打算。”
“且沈大人说的对,自古世事两全者少有,我老郭家迟早是要走上这一遭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只要儿孙有望,便是一时失意又能如何?”
无论日后如何,既然他郭家已经表了态度,陛下便是为了收拢人心,义儿也总能前途无忧。
一番话说完,便是沈煊都不由心生敬意。今日之事之所以能这般顺利,跟这位侯爷干脆利落的决断不无关系。
毕竟事情未曾发生之时,他口中种种不过仅是猜测而已,事实如何,白御史是否会借题发挥。甚至昨日之事是否是众勋贵刻意设局陷害,都只是未知而已。
说实话,一时间,沈煊都没有信心能劝的住这位侯爷。谁知对方一番深思之后,却在短短时间内便同意了沈煊的提议。
哪怕忠勇侯早有放下兵权之心,然而!昨日一切于对方而言,着实不亚于一方豪赌。
“郭侯爷当真是不愧为一世英豪。下官佩服。”
“哪里哪里,本侯不过区区一莽夫罢了。再者若非教子不严,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祸事?”
想到家里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儿子,忠勇侯有些索然的挥了挥手。想他煊煊赫赫戎马一生,谁知临老临老,一辈子的脸都被儿子给丢了个精光。
见两人这般神色,一旁的沈煊却是悚然一惊。
看来这父子二人怕是没有一人怀疑过郭世子本人。
昨日之时,就在郭世子被人扶起时候不料出了意外,沈煊分明瞧见,就在两人即将倒下之时,对方右腿骤然发力稳住了二人。
哪怕只有一瞬间,沈煊可以确定自己不曾看错,再则谢兄说的对,一个醉鬼,口齿清晰,语言表达,逻辑思维却与常人无异。
只是看着眼前这位郭侯爷,眼中分毫不见怀疑,只有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罢了。沈煊终归是咽下将出口的话。
俗话说,疏不间亲,眼前这位郭侯爷可以接受被“世交”插刀,却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兄弟相残。
且看这位郭侯爷有限几次提起长子,总是“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估摸着郭世子之所以没有被怀疑,恐怕是因着在他爹眼里,对方铁定没有那般脑子。
想到这里,沈煊不禁想起谢瑾瑜当日所说。
“这位郭侯爷,外事上倒是妥妥一人物,然而于家宅内事之上,着实颇为糊涂。”
也不知于郭世子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总归他一个没有丝毫证据的外人,还是不要说的太多。大不了日后提醒一番郭义便是。
沈煊心中默默想到。
然而此时在座的几人都不曾想到,沈煊这一时迟疑,外加郭侯爷的内事糊涂,日后为众人招致了怎样的祸患。
第153章
且不说郭家内部如何,自忠勇侯府一脉彻底倒向当今,再有徐将军的种种推动,勋贵内部之间很快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毕竟这世上情愿一条道走到黑的终归是少数。
且最令众位老牌勋贵忧心的是,陛下种种动作,可以说明摆着撬了太上的墙角,然而直至今日,大明宫中仍旧没有丝毫消息。
此番种种,不止天成帝心有疑惑,也让一些有心之人愈发的着急了起来。
不过短短数月之内,勋贵一事便成了大半,有忠勇侯成功的例子摆在眼前,也有不少勋贵将眼光放到了读书取仕之上。
别看那些个武将平素里最是瞧不上整日叽叽歪歪,弱不禁风的文人。然而在郭家二子成功入了翰林之后,心中最酸的也莫不过这些人了。
自古只有流传千年的耕读之家,却几乎没有煊赫超过百年的武将世家。若想家族真正源远流长,同忠勇侯爷一般想法的也自是不少。
同样都是泥腿子,怎的只有他老郭家能出个文曲星呢?尤其是家中子孙有望科举入仕的人家,自是不愿与陛下当真撕破脸来。
归根结底,人一旦有了退路,自然也就没了独注一掷的孤勇。
就在朝中形势几番变换之下,天成三年的春闱就此拉开了序幕。
翌日,京都码头。
因着春闱将至,渡口内外,到处都是上京赶考的学子。杨子修一行自然也不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普一下船,杨子修便见渡口前头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赫之?”杨子修惊了一瞬,而后很快便甩开众人大步向前走了几步。
待走近一看,眼前人可不就是沈煊无疑。巨大的惊喜之下,饶是平素淡定如杨子修,此时也不免有些失语。
倒是沈煊,面上的惊喜写的明明白白。
“杨兄?”算算时日,两人也有三年未见,普一见面,眼见好友风采更胜往昔,两人心中激动自不必说。不过沈煊倒没漏掉方才对方面上一闪而逝的惊讶之色。
别说对方了,便是沈煊都有些惊奇。
“今儿正巧儿休沐,想着子修你这两日也该到了,便过来码头碰碰运气,没想到当真这般凑巧。”
!
没想到他一时头脑发热,还真就给碰上了。这概率,要到了现代,说不得还可以买一波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