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1 / 2)

夜里,西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应物什都是刚刚置办的。其实就沈煊本人来说还是更喜欢自家夫人以前的小院子,可耐不住顾家父子极力相邀,只好带着家小安置下来。

普一回屋,瞧着自家夫人脸色不对,沈煊安置好两小,不由多问了句。

“相公,日后爹娘来了京城,咱们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顾茹心中难过,声音也瓮里瓮气的,沈煊心中一酸。

“夫人说的哪里话,日后只要得空,咱们总还要回来看看的。”

话虽如此 ,沈煊还是感到肩上微湿。一时间,房间里谁都不曾开口。

夜里,沈煊躺在床上,却是迟迟没有睡意。手上不自觉的摸了摸一旁的小襁褓,听着小月亮沉稳的呼吸声,心中才勉强有些安宁。

心想着,日后自家女儿,铁定不能嫁的远了,最好能近在眼前,日日能够瞧着才好。

许是月色太美的缘故,数年后沈煊也不曾想到,今夜所想竟是一念成楔。

不过那时,开心?那是完全不存在的,瞧着这只吃了窝边草的兔子,沈煊可谓恨的咬牙切齿。

第216章

第二日, 辞别了顾家二老。行到镇上,沈煊复又带着家小来到徐夫子家。

经年已过,徐家小院儿却好似同以往并无区别, 门外那棵老槐树还是那般模样。室内孩童朗朗的读书声不断回响,想到往事,沈煊不由有些怔愣。

“这里就是爹爹以前读书的地方?”大宝不由好奇的往里头瞅了一眼, 眼神中颇有些跃跃欲试。

话说, 爹爹以前也会被先生打手板儿罚作业吗?

朱漆色的大门很快打开,门房也还是以前老王头,哪怕过了许多年, 老吴头依旧眼清目明,见是沈煊很是被吓了一跳。

“沈……沈……”想到对方此时的身份,老吴头说话都不利索了,只觉得腿都软了一截儿,搓着手哆哆嗦嗦的将人迎了进去。

一路上, 见沈煊态度和气,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老吴头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见大宝视线不时往学堂里瞧, 连忙殷勤道:

“往日这时候,老爷正在里头教课呢,您要不过去瞧上一眼。”夫子前两年已经去了, 此时对方嘴里的老爷自是徐州无疑。

话音刚落, 沈煊便感到一旁的

袖子被用力扯了下,只见一旁的大宝两只大眼睛亮的惊人。

沈煊无力揉了揉脑仁儿,一旁的顾茹见状悄悄捂了下嘴巴,“那妾身先带着小月亮搁前头等着。”

“麻烦吴叔了!”瞧着一旁跃跃欲试的宝贝儿子, 沈煊无奈道。

“不麻烦,不麻烦!”

学堂内,徐州此时正在检查几位学生的课业,肉眼可见先生面色愈发的黑沉,众学子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也就在这时候,前头儿门房大爷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也不知说了什么,众学生只见方才还黑着张脸的徐夫子手上一抖,手上纸张险些落地。末了只匆匆留下一句“好生温书”,便大步走了出去。

临出门,还不忘动手理了理衣冠。

徐夫子这般反常,众学子不免有些骚动,几位胆子大的甚至一股脑儿的凑到了窗户跟前。

一窗之隔的庭院之内,只见一青袍男子携着五六岁大的小童正站在树下,而他们素来端正严厉的夫子却是大步上前,一来便要躬身行礼,被青衣男子伸手扶了下来。

几位学子见状不禁大惊失色,纷纷在心头揣测眼前那位是什么身份。其中便有徐州家的儿子,瞧着父亲不同以往的态度,心里已经有了想头,整个人便有些魂不守舍。

众学子不由更添几分好奇。

熊学生们的种种作为这厢的两人并不知晓。想到早早去了的夫子,沈煊不免心生遗憾。夫子重病时,宫中正值风声鹤唳,若非如此,以他那时的地位,一个太医还是请的动的。

虽知有些事非人力可为,但到底还是留下了遗憾。

“师弟何须如此,若非师弟那些个补品方子,爷爷未必能撑到那日。”相比沈煊,徐州倒是更放开些。看着眼前一身素衣,依旧满身气度的沈师弟。徐州微微一笑,释然道:

“爷爷走时,脸上也是笑着的。”

最得意的弟子封侯拜相,他这个孙儿虽是无用,好歹沾着光,这辈子也算得了安稳。

“州儿啊,祖父昨个儿又梦见你爹爹了。如今州儿日后有靠,祖父地底下也有脸去见你爹了………”

想到那日种种,徐州轻轻一叹,他自小便知道,父亲便是祖父一生的心结,若非碍着他这个不成才的孙儿,爷爷早早便想去底下陪着父亲了。

两人又多说了几句,小镇的生活平静而安详,徐州几次落弟之后,生怕重蹈了爷爷的覆辙,对举人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下来。

俗话说无欲则刚,整个人较之以往反而多了些磊落旷达。

“许是师弟觉得师兄我胸无大志,但如今能够自自在在教书,同祖父一般迎来送走一批批学生,师兄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若得桃李满天下,也是不负所学。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沈煊微微笑道,其实要他来说,徐师兄这般也没什么不好。同他和杨师兄不同,徐州自小便是个对自己道德标准要求极高之人。会因为自个儿小小的羡慕嫉妒而心中痛苦不堪,甚至无颜面对于他。这般文人士子尚可,庙堂却实在为难了。

见沈煊面上不似作假,徐州眼中笑意更甚,两人许久不曾这般聊的开,忘形之下不免有些忽视了一旁的大宝。

等二人回过神儿来,大宝此时已经趴在了窗头,正同几位小童聊的欢畅。

这到哪都不认生的毛病到底是随了谁?沈煊额头微突:“小儿素来调皮惯了,还请师兄谅解则个。”

“师弟这就见外了,小孩子好奇心总是要重些的,我家那小儿也是跳的很呢!不过沈师弟既然来了,不妨故地重游,进去走上一遭。”徐州见状温声道。

“贸贸然过去,不会妨碍了他们温书吧?”沈煊有些迟疑。

“能有幸见得师弟一面,合该是他们的福气才是。师弟你随意说上几句,便够他们受用一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到大宝,沈煊自也不再推辞,两人不曾刻意放轻了脚步,然而许是大宝此时“聊天”太过投入,竟是丝毫不曾察觉。不幸的是,对面的小童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