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皇后一身明黄色皇后吉福,凤冠之上数颗东珠隐隐生辉,好一派皇后威严,虽依旧是商量的语气,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强硬之意。众皇子眼睛微眯,二殿下静王率先站出来道:
“母后所言极是,只是父皇重病在身,我等心中忧虑还来不及,又如何能安心休息。”
“二哥说的极是,为人子嗣,父皇病重之时,若不能安守榻前,又何为人子。”末了又想到什么。
“母后放心,儿臣等人明白,宫帷之中儿臣到底不可久留。只白日里我等便是侯立殿外,也必是要守于父皇跟前,当可不负人子之本分。”
齐王紧随其后,一字一句论情论理具无可挑剔之处。
其余诸人纷纷应和。
“三哥说的是!儿臣等人必得尽了人子本分才是!”
一旁的几位皇子生母也纷纷请命:“皇儿身为人子,碍于体统不能时时奉于榻前,已然是失了孝礼,我等又饱受陛下恩德,必得要时时伺候才是。”
“是啊,臣妾饱受陛下恩德,便是以身相代,又何尝不可?”
“臣妾也愿意留下侍奉。”
诸位嫔妃对视一眼,心中已经定下了主意。看看沆瀣一气的皇后一脉,想到自家儿子,自古成王败寇。与其一辈子看旁人眼色战战兢兢,倒不如拼上个一把。
何况自前朝以来,针对伤寒已经有了防御的法子,眼前众太医更是各种翘楚。再则,有众宫人在此,哪里还需要她们亲自动手。
看着三三两两跪下请命的众人,庄皇后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既然诸位姐妹有此心意,本宫也不好做这恶人。”
一旁的明王眸光微深,只手中拳头握的更紧了些。
“混账东西,他们这是防着本王呢!”
夜里,明王府灯火通明,几位幕僚从臣各都集聚在此,随着一阵儿瓷器破碎之声,众人不由纷纷上前劝解。
“殿下,您贵为嫡长皇子,一但发生变故,承继帝位自是应有之宜,几位王爷这是慌了呢!”
“是啊,殿下,论情论理,殿下您都是皇位不二人选。”
“殿下息怒………”
众人声声入耳,明王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然而此时一个身形微偻,面容残缺的男子出声道:
“殿下……形势如此,您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话音刚落,一室内嘈杂声音尽去,只余下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殿下,您身为嫡长皇子,临危之际,本该为受命不二之人选。但若是万一陛下尚有遗诏在世………”
剩下的男子并未出口,然殿中众人心中已然透亮。此般情形之下,也不是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有些话,从他们这些人嘴里说出来,便是此时讨了好,日后终归是留有祸患。
说到底,众人沉默之下,不过在是在等那位最早跳出来的。
“请殿下早做准备………”
“请殿下早做准备………”
随着一人下跪,众人纷纷跪下复合。
“殿下,陛下危在旦夕,您身为嫡长皇子,此时接管宫闱乃是应有之宜。万不失了先机啊!”
“殿下………”
“可………可若是父皇当真转危为安呢?”他行此举,又与谋逆有何区别?
见到了此时,王爷还在犹豫,众幕僚不禁有些心灰,佝偻男子狠了狠心,直言道:
“陛下危急,朝堂纷乱,殿下以嫡长子之身掌控宫闱,何错之有?再则宫中有皇后坐镇,届时陛下是否能够痊愈,难道不是在殿下您一念之间?”
“住口!”司马衡暴怒道“你等竟是在教本王弑父杀君不成?”
“殿下!”男子依旧沉声劝道,“成大事者,何须拘泥于伦常?”
“小人只知,时机往往稍纵即逝。”
“殿下,请您早做决断!”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殿下………”
众口一致,便是有些反对之语也被牢牢压下。
明王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手中拳头紧握,半响才道:
“住口………你们都退下,让本王再想想………再想一想………”
几位臣下幕僚还想在劝,然而眼前殿下已无意在听。走出明王府,众位臣下眼观鼻鼻观心,具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眼见陛下已然昏迷三日之久,朝野之中愈发的混乱了起来,诸位王爷动作频频,怎一个纷乱了得,众太医依旧忙忙碌碌,沈煊跪在群臣之中,遥遥望向前方巍峨熊伟的大殿。
夕阳西下,天色也已然慢慢暗沉,帝王疲惫的声音尽在眼前,心中却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终于,第三日,形势眼见便要峥嵘之时,沈煊沉默了一夜,终于将锁在书房最深处的匣子取出。
旭日东升之时,昭华殿外,众大臣纷纷跪于殿下,只听得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立天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储位………朕之三子齐王,德行出众,数年来于朝事莫不兢兢业业。惜民之意,怜民之悲朕心甚意,今特立其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