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商人吗?”
他用的是英语,发现两个警卫停了下来之后,那洋人明显松了口气,尤其是听到他开口便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当下便兴奋地连连点头。
“是的,将军。我是个来自大英帝国的商人、军火商(在这个年代,军火商是所有西方商人最尊敬也是最憧憬的职业),谢谢您救了我先生。为了报答您的恩情,以后您需要什么样的军火,我都可以帮你搞到!”
他连连想要挣开两个警卫的束缚,可惜没有接到李汉的命令,两个警卫倒是一丝不苟的一点也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之心。
‘原来是个骗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汉心中原本提起的兴趣,也因为他的一句话变得没了,一句话中出现了三个经不得推敲的地方,摇了摇头,他侧过头去跟警卫说了句“一个骗子而已,移交过去吧”
他整了整自己的军帽,一时没了闲逛的兴趣,准备回去了。
“不……将军,你得救我……救我啊将军……”
见他突然没了兴趣,挥手就要那两个抓住他的军人将他移交给警察,顿时那落魄洋人就急了,他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会英语的,却不想竟然似乎不为他话中的诱惑所动。
“这位骗子先生,我在欧洲待了近二十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骗子一个罢了!”
若论起骗术,李汉比他高明多了,这样人他本还想留下来日后有用,不过见他一开口就试图搅浑,显然不让他再吃些苦头,很难收归己用,便使了个眼色给马荣成,就要离开。
“别……将军……将军,好吧……我承认自己只是个洋行的推销员……不过将军,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宝藏!”
“……”
皱眉,李汉停了下来,脸色十分不愉的看着那个即将被架走的洋人骗子:“骗子先生,你认为我很好骗吗?宝藏……好吧……说来听听……”
摆了摆手让警卫停下来,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还真是有些期待这个骗子的拙劣表现了!看他究竟要如何才能自圆其说,圆了这个谎言。
很显然,李汉对他已经彻底的没了耐心了!
“是……将军,我叫斯蒂芬·泰伯……你可以(李汉眼睛一瞪)……好好好,那个我是花旗洋行的一个机械推销员,负责为‘gelire’机械公司推销他们的机械……”
“哦?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汉口,汉口似乎没有美国的租界吧?”
李汉问道。
“是的,将军。汉口没有美国租界,不过汉口英租界有花旗洋行分部!我为‘gelire’机械公司推广他们最新的钻机,而且不仅如此,我还是一名地质工程师!”
‘钻机’,李汉心中一动,若他所言是真的,那么……
李汉没有再继续开口似乎也没有引起那个叫做斯蒂芬的男人在意,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好似很久都没跟人交流过了一般,口中喋喋不休的说道:“从半年前第一次来到脚下这块土地的时候,我便发现了它隐隐应证了书上的好多观点……上一次来的时候我从收集过一些这里的土壤,甚至还挖掘了一些地下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处的岩层标本。结果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这里的很多地表土壤都含有弱氯化钠因子,弱到几乎只是轻微的影响农作物的生长……而地下十米处的岩石标本则显示岩层所含氯化钠增加了5%,再往下十米增加7.2%,到达地下三十米处时赫然比地表土壤所含氯化钠多出了40%之多,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很淡的硫酸钠跟硫酸钙成分……”
他兴奋的说道:“将军,您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这些意味着我在您的领土上,哦,错了,是领土地下发现了一个埋藏十分浅的巨大宝藏……一个巨大的岩盐宝藏……”
不需要多说了,李汉已经明白了自己这次似乎得了个宝了。要知道虽说自上个世纪,也就是咸丰年间就有人怀疑应城可能地下储存岩盐,不过多数都是一些国外的地质学家,当时的朝廷还不允许洋人深入内地扰民,加上那时的科技也远未达到能够勘探地下数百米的地步,而国人则因为对风水之说十分在意,加上楚地乃是淮盐引地,所以不似盐都自贡一样获得充分开采。
命马荣成派人将他带下去好生安顿,之后两人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念头了,便回了府衙。
第二日醒来,一早醒来。李汉便发现了门外有身影不停的走在走去。他现在所住的房子乃是原应城知事的县衙,安全更是不必说,不过能在门外候着想必应该是不是外人,便揉了揉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询问道:“外面谁啊,有急事吗?”
摸出床头武昌起义那一日才买的一块机械表,看了一眼发现如今才不过早晨六点,便将它放了回去。他从后市带来的那块因为用的是电子,目前已经被他卸下了电子,留作以后研究使用了。因此就换上了一块老式的机械怀表。
“报告大帅,有刚收到的京山电报!”
是马荣成的声音,自从代李汉巡查新组建的三标跟四标回来之后,他又回到李汉身边做回了副官,休息的地方就在前院。
“京山!”
初时还有些困意,不过李汉一听到有京山方面的消息之后,顿时就来了精神,连忙穿上衣服走出了屋子。
“什么情况,算了把电报给我吧!”
李汉夺过电报一看,顿时,脸上表情明显一变……刘英死了!
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忙呼唤到:“来人……”
……
第二卷 血战中原 第125章 惨烈
一波波的清军悍不畏死的向上冲来,马头庄前面的两座山头下仿佛成了一个修罗场,人马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清军所流的鲜血渗入到地下,与泥土融合在一起结成了一层黑色的冰层,人马踩在上面都发面吱吱的响声,可以想像,今年开春后,这片原本贫瘠无比的土地一定会变得肥沃起来。
清军的战马已经用不上了,面对着堆在前面的尸体,他们只能选择步战,每前进一步,几乎都是踩在同伴的尸体上。
前面栅栏已经全部被推倒,只是偶尔还留下一两根孤凌凌的柱子,上面不知是挂着人还是马的内脏。明军已经退到最后一道壕沟的后面,壕沟里除了尸体再也没有活人,只是那道壕沟依然成为清军的拦路虎,清军要攻击到明军,必须在先跳入壕沟,然后再从壕沟里爬出来,许多人根本冲不到壕沟前就倒在明军不停射击的火枪下,只是此刻壕沟依然被双方尸体填满了大半,可见战事到底是如何惨烈。
山上的大炮已经哑了,隔着许久才有气无力的响上一声,整整五天不停的炮击,即使是从佛郎机买来质量上好的火炮也经受不住,在连续炸膛之后,明军只得暂停炮击,等待炮管重新冷却,明军的手雷自从退出壕沟后也不再响起,不知是已经用完了还是明军另有打算。
那一面巨大的龙旗仍旧在高空中猎猎作响,龙旗下,皇帝专用的黄伞盖岿然不动,提醒着双方将士大明皇帝的所在,看到这面龙旗,多铎就象一个赌红眼的赌徒,将自己的赌本全幅押上,丝毫不顾忌前面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这面龙旗即是对进攻的清军激励,又是对他们的嘲笑,这颗果实仿佛伸手就可摘,又仿佛是遥不可及。
“杀!”鳌拜、叶臣、谭泰这些满人的重臣都已经冲入到第一线了,只要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就可以冲上山头,将这个可恶的大明皇帝生擒活捉,大清从起兵以来,大明皇帝就一直缩在紫禁城中不曾出来过,这个可恶的皇帝却不象原先的皇帝一样躲在皇宫中不出来,竟然敢亲自率着军队冲到第一线。
就是自己这些人全都死了,能够杀掉此人也是值得,不杀掉此人,若是换醒所有汉人血性,哪怕大清的兵力再多十倍也只能黯然的退出中原,重新回到深山老林,见识过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谁愿意过那种深山老林的生活。
郑森、刘国轩、黄鸣峰这些手持来复枪的特种兵分布在各个角落,不停的用手中的枪狙杀着看上去有价值的目标,这些天,死在他们手中的清军头目至少有数百人,这让进攻的清军大为混乱,不过,后来清军也意识到明军有一种可以远距离射击的火器,军官们都尽量减少露面的时间,让众人狙击的难度加大,鳌拜、叶臣、谭泰这样的将领身边更是用盾牌挡得严严实实的,基本难予找到机会。
壕沟后面,六排整齐的火枪手一遍遍演绎出火枪发射的经典流程、第一排完全跪在地上,第二排弯腰半蹲,第三排直立,三排火枪手按顺序射出火枪中的子弹后,迅速退到后方装弹,后面三排已经装完弹的士兵补上,依次轮流,周而复始,在六排火枪手的后面,还有三排长矛手,准备在敌人冲过壕沟时接应火枪手后退,不过,这三排长矛手暂时还没有用上。
清军已不像以前那样全无还手之力,攻过栅栏后,无数的弓箭手躲在盾牌后面弯弓射箭,密聚的箭羽如雨点般落在明军火枪阵中,不时有明军火枪手倒下,倒下的火枪手无论死伤,马上被后面小跑上来的人拖下,新的火枪手补充进来。
隔着一道壕沟,双方就象是两个暗器高手,互相发出自己最强的攻击,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人倒下,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取得胜利。
从伤亡来看,明军的伤亡比例远比清军低,清军处于山下,必须仰射,每名射手最多能发射出十余支箭就没有了力气,必须换上新的射手,每当这个时候,明军就成为一边倒的屠杀,只有清兵到底是百战精锐,他们可以忍受更大的伤亡,而明军只训练了三个月到半年,没有崩溃,原因自然也很多,高额的军饷、近卫军从成立以来一直宣讲的保家卫国、最重要的就是皇帝就在他们身后,谁也退无可退。
“大惨了,王爷,撤下来吧,否则我大清的精兵全要在这两座山下消耗光了。”一名正白旗的老将忍不住向多铎相劝。
从清军起事以来,从没有这样的恶战,以前与大明的战损比常常是一比数十,甚至数百,眼下这个比例却好象在倒过来,至少要倒下数名清军才能换得一名明军的性命,若非大明皇帝就在山上,这个战果太诱人,谁也不会这么干,不过,随着死伤的惨重,连正白旗的一些老将也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