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生闷气呢,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枪声,虽然不急却在这黑夜中格外警神。
张国荃等一惊,登下明白可能是清军赶来了。当下大喝一声,“全体都有,准备作战……”
他手往腰间摸去,就要拔出手枪上前指挥。结果摸了半天没摸到,才想起来,原来那把枪已经在之前的县城之战中丢了去。
只好从旁边的一个病号那里拿过一杆枪,又跟附近要了些子弹,就要上前去督战。
此时,吊在第十一标后面的一标清军所部官兵也开始叫苦不迭了起来。
这一夜他们前后奔袭上百里,加上又是深夜最是困倦的时候,加上这一晚起了风,温度剧减,不少赶路的士兵都感觉那风打在脸上好像刀片子割过一般,脸上、手上几处无不是痛疼难受。
“大人,让弟兄们歇歇,咱们歇息一阵再赶路吧!”
这清军统帅刘念乃是邹洪明的亲信,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虽然也感觉到了这刀片一般的夜风吹得十分不适,不过却不得不强令军队行军。方才几次他都差点咬住了前面的那一只溃逃的乱党,他知道自家大人最是好那面皮,不愿在新任湖北提督张怀芝面前丢脸。尤其是仅仅只打下了两个州县便损失几近两千人。
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前面那一股被击溃的乱党狡诈。他们几次都要追上,都被他们借助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逃离了去。
刘念等军中无一人对这附近的地形熟悉,他也是惟恐距离拉的远了,便失去了敌影、白白折腾了一夜。
“歇?大帅命我为先锋,我等自当为大帅建功、解忧。况且前方乱党残部仅有数百人,兵力远差于我等,且敌人一路亡命而逃,若不是队伍中有不少的伤残,早就消失无踪了。”
刘念骑在马上,边走边眺望前方雾蒙蒙隐隐能够看到一个轮廓的村庄继续道,“这个时刻,我们不能疏忽大意!这里已经是湖北境内乱党最是猖獗的地方!传令全军,加强警戒。剿灭了这一部乱党之后,才可休息!”
“是!”
一阵有气无力的应答声!
多年未经战事,即便是河南新军战力也很是一般。
连夜行军赶路,还要小心警惕随处可能存在的埋伏,刘念一部的这一路走得可不轻松。
辎重营跟炮队已经远远滞后,均州过江至此全程过百里,而他们却在七个多小时内强行赶到,不得不说他们此刻已是筋疲力尽,若不是各队军官不时有气无力的督促两句,早有士兵撑不出闹着不愿意走了!
若是如此,此时的队伍也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怨气,私底下已经能够听到不少埋怨的声音了。
“噗通!”
身边不远一处异响,刘念吓了一跳,慌忙举起手上的枪看去。
“大人,是一个弟兄摔晕过去了!”
有亲卫过去看了一眼,回来禀告!
刘念眉头紧皱,假装没有看到身边军官、士兵们的请求的眼神,开口喝道:“来人!”
他甩了甩马鞭,紧了紧身上的军装。
这鬼风吹得他脸上一阵生疼,都快没了知觉了!
“到!”
有士兵站出来。
“这里离最近的小镇还有多远?细作还没打探到县城在什么方向吗?还有,吩咐前面,万万不可丢失了乱党的影子。”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眉头顿时皱起,好家伙,已经四点钟了。
“报告,卑职等正在抓紧确认具体位置,大人,由于咱们这一路没碰到任何村寨,想要询问城镇所在根本无从查起,请大人赎罪。至于乱党,据方才回来的探子报,乱党似乎已经放松警惕停了下来,不出意外,我们已经离乱党距离不到五里了!”
五里路?
这已经是危险警戒范围了!
刘念心中一惊,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只顾着闷头追赶前面逃窜的乱党,不想竟然追到如此之近的地方了!
现在的时间已是凌晨四点了,一天中最冷的时间段,尤其是这种鬼天气。
今天似乎是个大阴天,因为天空浓云密布,月亮跟漫天的星辰都仿佛被封吹走了一般,眼看就要启明了,却没有半点天要将亮的征兆。
“五里路了?命令先锋营马管带加紧戒备,通知下去全员准备,我们同乱党之间的战斗随时可能打响!命令细作确定乱党位置!”
“是!”
刘念点了点头,为了最快速度了解敌情,刘念下令细作全力出动,尽量拉近并确认与乱党之间的距离,或许在他眼中,那一队仅有区区几百残兵的丧家之犬已经成了他的盘中之餐了!
只是……
“禀大人,后方一里外齐管带来报,有士兵借口疲倦无力不愿继续推扶火炮上路,更有士兵推说疲倦要求休息一阵,有士官强行催促结果差点惹得兵变,目前整个三十四营已经停了下来!”
坏消息总是赶在好消息之前到来!
刘念的命令才方被传达下去不久,后面就是一阵拥拥嚷嚷的,竟然整个后营全都停了下来。
“这个混账东西,总在关键的时候出事!”
刘念心中暗骂一声,不过他却只能命令下去尽量安抚军心。
一来大军的确是劳马驰途,一夜赶路甚是辛苦。二来这里乃是匪乱重地——湖北,如今天下水人还不知道这一次席卷几省的大乱正是因为武昌兵变导致的,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岔子。
只好下令道:“好,传令下去,原地休息一刻!休息完毕后继续赶路!”
“是!”
这个命令当真是深得军心,只听他那亲卫兴奋的语气便知道了。
得了他的命令之后,那亲卫立刻便飞身上了附近一匹战马,快速架起往那后方各处通知而去!
可惜,这命令还没下去多久,几里外,一阵稀疏的枪声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