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说,这几人是不是在有背后乱嚼舌根,说我女儿的坏话,我女儿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闺女,何况又要入宫,岂容他们在背后随意糟蹋,我教训他们完全是他们自作自受。”中年人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夏蕴贞,黄婉秋两人,此刻他有微微有点后悔,上船的时候不该太过张扬。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夏、黄两人身上,毕竟两人船仓就在几名商人的一侧,若是证明这几名商人有没有乱说话,无疑夏、黄两人是最佳人选,几名商人更是大急,连连向夏、黄两人微微作揖,希望夏、黄两人不要乱说话,船老大却皱起了眉头,恨恨的瞪了一眼,象是警告,对于船老大而言,实际上谁对谁错他无意追究,只是想尽量避免麻烦而已,依着鹰钩鼻中年人的性恪,若是占了理必定会不依不饶,这是船老大最为讨厌之事,才会下意识帮助几名商人说话,如今夏、黄两人的证词却可能让简单的事再次复杂起来,船老大才会看似警告夏、黄两人一下,以船老大的目光自然可以看出夏、黄两人是女子,一般来说,女子总是弱者。
无论是几名商人的求恳也罢,船老大的警告也罢,对于夏、黄两人来说全无用处,虽然也不喜欢这名一心想将女儿送入宫中,梦想飞黄腾达的中年人,夏蕴贞却不屑于说谎,点了点头:“不错,我确实听到了,这几人背后确实说了不少这位先生女儿的坏话。”
中年人顿时大喜,连忙作了一个揖,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船老大有点惊异的瞧了夏蕴贞一眼,心中大觉失算,那几名商人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那名受伤的商人却不甘的道:“你说我们说了就说了,谁知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这话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上船时大家都看在眼里,中年人父女与夏、黄两人根本就是互不相识,船老大此时却不能装聋作哑,向那名商人喝道:“闭嘴,既然有这名小兄弟作证,那事情已经清楚了,你们不要再妄想狡辩,还不道歉,请求这位大哥的原谅。”
几名商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船老大和几名孔武有力的水手,最终还是不得不低头认错道:“这位大哥,我们嘴贱,不该在背后乱爵舌根,还请大哥原谅。”
“哼,你们败坏我女儿名誉,道歉就可以了吗。”中年人冷笑道,重新神气起来:“送官,送官,到京城后,你们跟衙门道歉去吧。”
中年人的话声一落,几名商人脸色更是难看,虽然说眼下吏治比以前要清明的多,朝廷对于商人也没有什么打压,只是谁也不愿到官府走上一场,何况还是成为被告,不得已,用求救的目光向船老大看去。
船老大虽然不怕见官,只是实在不愿意耽搁时间,影响到自己的生意,只得将中年人拉到一边,低声商议起来,无奈好话说尽,中年人就是不愿放手,到最后船大老顿时恼了,道:“好,既然客官坚持要见官,本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事先声明,本人不会去给你作什么证明,到了南京后,你自己押他们去见官吧。”
船老大不愿意证明,中年人呆了呆,只得将目光又向夏蕴贞看去,夏蕴贞摇了摇头,她自然也不原与官府打交道。
“这位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若是真见官,令千金的名声也不免受到影响,正所谓伤人又伤己,何必呢。”
“对,对,大哥,我们已经道歉了,医药费我们自己负责,船上打坏的东西我们也照赔,我们就是嘴贱了一点,并无恶意,就放过我们吧。”几名商人连忙求饶。
若是船老大相劝,中年人不给面子的话,夏蕴贞刚刚给他作证,多少要给一点面子,何况夏蕴贞的话也确实打动了他,见了官,女儿的名声不免受到影响,他刚才如此气愤,正是对方在身后把自己的女儿说得不堪,中年人日思夜想就是凭着女儿能飞上高枝,宝贝不已,自然容不得别人渗沙子。
“好吧,便宜你们了,滚吧。”
“是,是,我们马上滚。”几名商人抱头鼠窜。
“散了吧,都散了吧,没什么看的了。”船老大松了口气,能这样解决最好,他正担心中年人会不依不饶。
见到没有热闹可看,其余船客顿时一哄而散,那几名商人走到甲板上才发现,刚才出来的地方正是他们的仓位,以后船上数天睡觉的地方,只是要想返回去又实在没有脸面,只好央求船老大重新换一个仓位,船老大收了他们赔偿的银子,也怕几人回去后会再与那名中年人发生冲突,让船员空出一个杂位间,让几名商人住下,原先的那个仓位就只好空着。
“多谢公子。”在众人走后,中年人再次向夏蕴贞道谢,经过这次教训,中年人显然意识到被众人孤立的坏处,加上夏、黄两人容貌俊美,让人难予生出恶感,没有中间几名商人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双方将成为邻居,中年人有意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自我介绍的道:“敝姓成,名亮。”又指了指身后的少女道:“这是小女鸳鸯,不知两位公子高姓大名。”
“陈圆圆?”夏蕴贞脸色古怪起来,此时虽然没有吴梅村谱写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圆圆曲,只是陈圆圆的名声还是丝毫不差。
“不是陈圆圆?”中年人看到夏蕴贞的表情,马上明白对方起了误会,他给女儿取这个名字是陈圆圆可没有出名,否则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与一名妓女的名字相似,即使是这名妓女名满天下:“敝姓成,是成功的成,小女名鸳鸯非圆圆。”
偏偏这名叫成亮的男子说话口齿不清,夏蕴贞只听清姓,名字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名圆圆非圆圆,只是她眼下是男子打扮,对于一名陌生女子的闺名也不好详细打听,点了点头:“在下姓夏,这是在下表弟,姓黄。”
这个姓两人在刚上船时与人交谈有报过,只是那时成亮显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夏蕴贞和黄婉秋身上,自己连名带姓,甚至连女儿的名字也报了出来,对方却只报一个姓,成亮忍不住有一些不满,在脸上显现出来。
看到父亲的脸色,成鸳鸯拉了一下父亲的袖子,她无疑是一名极为害羞的女子,刚才那几名商人的话并没有听到,只是单单后来的争执就让她羞红了脸,至今还没有消退,对于夏蕴贞,她是最为感激的一人,若非夏蕴贞,他们父女被全船的人误会,恐怕她唯有跳海一途,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原来是夏公子,黄公子。”感觉到女儿拉自己,成亮将不满忍了下去,道:“不知两位公子能否赏脸,到在下的船仓中喝杯热茶,也好让在下一表感激之情。”
“不必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阁下不必感激。”说完,夏蕴贞已经退进仓内,成亮大为尴尬,立在门边。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三百零六章 影响与实业
两日内连续出台八号军政府令,李汉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宣传的机会,除了在五府内各处县乡城镇张贴告示以外,还特别命人以通电告知全国。
熟知后世各种各样的丰富宣传手段的他可不会错过这个出名的机会,之前仅仅是一场武胜关大捷,而且还不是他经手的,便给军政府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跟人才、捐款等。如今军政府出台了最新的利民保民、鼓励经商、征兵扩军、保障士兵权利的政策,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吸引眼球的机会,除了通过通电的方式告之天下外,被他委以重任的军政府的咽喉报纸——‘中国之声’,这几日来也连续加印了近六万份。
除了他统治范围内的五府,甚至连如今已经失陷的汉口租界内,都能看到卖报小童的叫卖声。包括他本人、军政府内督管民政的张梅生、报纸主编易均室以及鄂中不少名流,比如在京山等地颇有些名望的实业家盲公等,比如荆州府内一些接受了军政府土改合约的地主、乡绅、甚至采访了一些荆州本地借助了地利,快速完成了户籍更换,并在荆州府内‘购买到’一块土地的百姓。
连续数日的报道,种种开革命党先河的政策跟宣传手段,原本一份本不算完善的政策,却生生的被抬高到了一个极高的地位,这几日遍数南方诸省,出现最多的词语莫过于‘鄂中新政’、‘土地改革’、‘士兵保障福利’、‘李易之’、‘荆州镇守使’、‘免税’、‘减租’、‘荆楚新政’等一众字眼……
“俺叫大牛……俺,俺来自荆州府枝江县,这……这是俺刚在军政府更换的户籍……大人提醒俺满足农籍保障田体系资格,然后,俺在大人的关照下,只用了半天时间,俺就分到了三亩土地……大人告诉俺,土地的钱俺只需要在明年获得收成之后开始偿还,可以选择在十年内还完土地欠款……还完之后,这土地就是俺跟俺娘的了!俺在这里给军政府的各位大人们磕头了,俺大牛不识字,但回头一定请先生帮俺订一块李大人的长生牌,天天给您上香!”
摘自——《中国之声》报纸,1911年11月14日采访的第一位通过荆州土地改革计划,成为第一位保障田受益者的答话。
“感谢军政府,我跟兄长两人还年轻,在大人的建议下,我们俩每人买了五亩土地。我跟兄长两人都上过两年私塾,会些简单的算数,我算过了,我们俩正是年轻力壮,如果每年收成好,加上军政府的政策又好、还为我们免去了不少的地租,这样算下来,我们俩买了十亩土地,其实只需要五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就能还清土地欠款……感谢军政府的大官们……”
中国之声报纸的新招募的记者在荆州府国土资源管理局前采访到的一位似乎正在等人的年轻小伙,他笑着摸着刚剪不久的头发,晃着手上盖上了军政府大印的土地契约,笑得很甜也很健谈。
看到有一位老人在一个憨厚面相的中年汉子的搀扶下,刚从国土资源管理局走出来,记者顿时跟了上去。
“老人家,请问您也是来办理保障土地的吗?”
老人眼眶有些红红的,瞧见他问话,他说话明显有些不利索,“娃,不是,俺是来领取军属保障土地的!”
他掏出一个红本本,是军政府新办理的户籍身份证明,不过老人手上的封皮明显跟一般的户籍身份证明有些不一样,那记者仔细一看,才发现右上角处出现了两个模印出来的小字——军属。这是得到了军方征兵资料证明后,户籍身份管理处加印的军属证明,有了这个证明,以后每个月可以手持户籍身份证明,在军政府处审核资料无恙之后,可以获得对应的军属保障。
旁边搀扶那老人的汉子接过了话茬,“俺兄弟月前入了伍,前几天军政府下达了战死通知……今天俺是陪俺爹前来领取军属保障用地的!”
这记者乃是学生兵出身,闻之肃然起敬,道了声失礼了。也不好在开口询问什么了。
却不想那老人抹了一把老泪,哽咽着道:“前段时间朝廷(老人错把军政府叫成了‘朝廷’)通知俺,俺娃战死在前线了,还托人送来了一笔钱……俺在这里给各位官老爷磕头了……娃儿虽然战死了,但大道理俺懂,没让北边那些天杀的蛮子来抢来砸,娃儿死得值……这朝廷变了天,如今新朝廷心里有俺们这些穷苦人儿,以后每个月还能领到补偿,足够俺一家老小生存了……”
“爹,别说了……小哥儿,俺知道你们是来写报道的……报纸俺看过,俺们种了一辈子庄家,大道理不懂,但是政府对俺好,这道理俺是懂得……俺不给政府添乱子,你去忙吧,若俺的话哪天也能上报纸,你加上句……如果北方的蛮子再杀来了,政府还要招人,俺家老小都有政府帮照顾了,这条命,俺送给政府了……”
……
这些是这几日来李汉命令《中国之声》报纸派出的一众新嫩记者在荆州府内的所见所闻,由于军政府令上强制限制了购买保障田的必须是月收入在十银元一下,并且收入越低的农籍,获得保障田通过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记者所采访的大多数人在接受采访时使用的都是地方方言……湖北这地方因为早年的太平天国之乱,尤其是鄂中这一块大多数移民都是来自那是入楚躲乱的河南跟安徽籍,因此方言中有些偏安徽、河南化。
由于得到了李汉的批示,这些新嫩记者们完整了保留了全部的地方方言或白话版的采访记录。后来在排版时主编易均室还闹过小脾气,他认为太过白话的行文,有损《中国之声》报纸的形象,毕竟如今大多购买报纸的都是知识阶层跟富人,寻常百姓大都是从茶楼等地方跟买了报纸的茶博士闲聊时才知道的。
对于这一点,李汉详细的于这位最近一直苦心于经营报纸的主编耐心讲了一番。他认为,这一次正是报纸借机打开临近的湖南、四川、江西等地销路的时候,借助着已经吸引了天下注意力的荆楚新政。而新政主要是要介绍给谁看的?还不是天下的百姓……清末民治不开,虽说大多数人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但大多数都是只认识几个简单的汉字。所以,相比之大多数报纸的繁体字跟严谨的文体,以白话行文,叙事说理深入浅出,晓畅明白,只要粗识文字,就能读懂,无疑更加方便报纸的传播!
最后还是报纸以成绩说服了易均室,在加印的报纸上连续刊登记者以白话才方的一些获得保障田跟领取军属福利的介绍之后,在各地只要报纸一送到,几乎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被抢购一空,连带着连湖南长沙已经即汉口租界、武昌之后,成为了《中国之声》报纸的第三大销售城市后。
最终,中国之声报纸还是改为白话行文,舍去了复杂严谨的文体!
不仅民间尤其是缺衣少食的穷苦百姓叫好,在文人知识分子之中,李汉跟鄂中军政府也博了一个不错的名声。比如曾经曾经跟徐念慈一同1904年在沪创办《小说林》社,笔名‘东亚病夫’的曾孟朴写文赞之曰“观天下革命之人何止十万,然功成之后仍不忘革命之诺者,首推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