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廖氏眉峰一挑:“这样无用的丫头,就该打死!”说着她伸手叫过贴身嬷嬷:“曹家的,给你家少夫人讲讲你在松涛苑外看到了什么?”
那老嬷嬷道了一声“是”垂首肃立:“回夫人,少夫人,婳少夫人,今晨老奴奉婳少夫人之命随婳少夫人屋里的红绡回蕉声阁拿给夫人准备的披风,无意中看到容少爷慌慌张张衣冠不整从少夫人的松涛苑出来,老奴看当时天色尚早,想必三少也不是去给哥嫂请安的,便上前询问,谁知三少见了老奴,却如同见了鬼般逃之夭夭,老奴觉得事情不对,便回了夫人。”说完她便退下,再无声音。
如筝心一沉,有如万丈高楼一步踏空,一时间无法言语,她知道,这都是如婳算计好的套子,可笑自己却毫无防备,连自己的院子都能被人钻了空子。
“此事,你怎么说?”廖氏脸色铁青,沉声问到。
“婆母明鉴”如筝整理了一下心情,行礼说到:“儿媳自嫁进国公府以来,虽说愚钝无才,却也算是谨守妇德,不曾对公婆丈夫有半点不敬,对妾室也算宽待,妹妹进府以后,我也未有半句怨言,婆母说我无能可以,但若如此仅凭曹嬷嬷一番猜测,便疑心儿媳无状,甚至是……不贞,恕儿媳不能甘认。”
廖氏斜了她一眼:“哦?看来还是我冤枉你了。”她轻轻一扣桌面:“给我搜!”
“婆母!”如筝伸手拦住欲冲到里屋的曹家的和丫鬟们,转向廖氏:“婆母,您怎能凭曹嬷嬷一番话便下令搜我内室?我可是国公府世子正妻啊。”
此时,如婳施施然起身:“母亲,婳儿身子有些沉重,想先回去了。”
看她做出一副不想趟浑水的样子,如筝心头更恨:“妹妹,你不帮我劝劝母亲么?”
如婳楞了一下,似乎是很不解:“姐姐,我觉得母亲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啊,她不正是在帮你证明清白么,还是说,姐姐你有什么,不能让母亲搜的原因……哎呀,我失言了,姐姐莫怪。”说完,她便福了福身,待廖氏颔首同意,便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出了松涛苑。
廖氏转向如筝:“婳儿所言正是,还是说林氏你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不能让我搜么?!”说完不等如筝分辨,便拨开她的手,带着婆子丫鬟们闯入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了!不多说,敬请期待!!!
2秋杀(中)
廖氏转向如筝:“婳儿所言正是,还是说林氏你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不能让我搜么?!”说完不等如筝分辨,便拨开她的手,带着婆子丫鬟们闯入内室。
廖氏在如筝卧房内站定,目视曹家的和众丫鬟们开搜,曹家的一把推开正在整理床榻的浣纱,几下抖开床褥,不一会儿,如筝的房间便被她们翻了个底儿朝天,妆匣、衣箱均被打开,首饰衣服散了一地,如同搜下人房般丝毫没有顾忌。
如筝手扶门框,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廖氏要么就是和如婳合谋,要么就是完全相信了自己不贞,不然不会这样不给自己留一丝颜面,想到如婳临走那个诡谲的眼神,如筝心里隐隐浮起不详之感。
“夫人,这里有个荷包!”曹氏高举一个青色荷包送到廖氏面前,廖氏接过,荷包上绣的是松竹石图,正是三公子苏有容惯用的图色。
“林氏,你怎么说?”廖氏脸色阴沉。
“……”如筝看他们竟从自己衣箱搜出苏有容随身之物,如何不知这是故意陷害,不禁惨然一笑:“儿媳是被人陷害的,三叔从未来过我房间,此物也不知由何而来。”此情此景,如筝知道自己已经败了,现在也只有咬紧牙关不承认,尚有一丝转圜余地。
廖氏冷冷一笑:“就是说,你无法解释这荷包的来历喽?”
见如筝默然不语,廖氏示意曹氏等人继续搜,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捧着柜内的绣枕走到廖氏面前,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传来,廖氏冷笑道:
“林氏,我记得你惯用沉水香,川儿素来是不用香的,反倒是有容嗜用檀香,你这枕上浓重的檀香味道,是从何而来?”
如筝咬牙跪下:“婆母,有人陷害儿媳,自然是做了周全准备,求婆母明察。”
“明察?”廖氏怒极反笑:“我只怕再查,就要查出更加不堪的东西来了!”她把手中绣枕扔到床上:“来人,去请你家世子爷到松涛苑来。”她沉了沉,又加上一句:“把三少爷也请来。”
如筝跪在冰冷的水磨青石地上,深秋的寒意透过双膝直渗入心,她恍惚间想到,今天是自己的二十岁生辰,这是何等可悲又可笑的生辰。
她现在只把微薄的希望寄托在苏百川的信任之上,当然,苏有容的说法也很重要,毕竟此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丑闻,对于自己却是灭顶灾祸,若此事坐实,苏家为了名声,必会严令禁止外传,他最多也就是被家法杖责禁足,而自己这一院子的人,恐怕便会……
想到这里,如筝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静静等待苏百川的到来,或者说是,判决。
没想到,还未等来苏百川,倒是院外哭声渐起,一个十七八岁,打扮的不主不仆的妇人仓惶冲进内室,一头扑倒在廖氏眼前:“太……太太……”
曹家的见她无状,欠身喝道:“你是哪院的贱婢?哭哭啼啼也不怕冲撞了太太!给我拖下去!”
“慢着。”廖氏摆摆手让她退下:“你不是容儿房里的天香么?怎么了,我叫人去请你家少爷,怎么是你来了?”
如筝这才看出,趴在地上抖成一团的,正是三少苏有容的通房丫鬟天香。
天香抬头,妆容凌乱的脸上一片惶恐:“回太太,我家少爷他,他自缢了!”
听了她的话,房内众人面色均是一变,廖氏站起身:“怎的?救过来没有?!”
天香摇摇头:“太太来人叫三少爷到松涛苑,他细问了几句便说进屋换衣服,可一进去就没出来,是奴婢等觉得不对,便砸开门闯进去,只见到我家少爷吊在房梁上,已经……已经……”她哽咽着从袖内拿出一封书信“只留下这个……”。
廖氏接过书信,扫了一遍便掷到如筝面前,如筝颤抖着捡起书信,信上正是自己仅在新婚贺贴上见过一次的那种娟丽的字迹,只是略显凌乱,看的出是仓促而就:
母亲大人慈鉴
不肖子有容拜上,今有母亲大人所谴嬷嬷来传,容惊闻母亲急召之事乃与长嫂大人清誉有关,惶恐万分,自长嫂大人归于吾家,对上恭谨,对下慈爱,容实不知何处见疑于严慈,容私忖,必因吾不肖,素有恶名,令母亲大人夙夜忧愤,乃至连累兄嫂,此行已属不孝不悌,惶恐羞愧至深,遑论当面对峙,再令长嫂大人贞名枉损,母亲大人所疑之事,实属子虚乌有,定有小人为乱其间,望母亲大人念在长嫂大人向来谨言慎行,将此事细细查明,莫使长嫂含冤,兄嫂生隙。
不肖子有容绝笔
信笺从如筝手中滑落,她知道,自己此时应当尽量平静,才能让廖氏相信自己与庶弟并无私情,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泪滑落,没想到今晨惶恐匆忙的一别,便是永诀了。
平心而论,自己与这个庶出的小叔并无许多交集,只知道他少时颇有才名,却因与苏百川一次在酒楼上妄论时政被人检举,苏家为了保住苏百川的声名而舍了庶子,从此京城文坛上再无苏家三少之名,他从那时便消沉下来,渐渐变得流连声色,却也绝算不上荒淫,难得几次见面,更是对自己恭谨有加,没想到这次因着自己的缘故,被连累致死,更让如筝感动的是,他自缢前心心念念想着的居然是怎么为自己洗清嫌疑。
如筝稳稳心神,抬头看着廖氏:“母亲大人,正如叔叔所说,儿媳并无失徳之事,定是有人陷害,请母亲明察。”
廖氏看着地上的信,一时也没回过神,她不过是听了曹嬷嬷的话,又经如婳几句提醒认定了如筝德行有亏,想顺势解决掉这个无子又不合自己心意的儿媳,而让自己表妹薛氏所出的如婳能够上位,没想到一番安排,如筝尚未认罪,苏有容先自缢身亡了,这封书信若传到老国公的耳朵里,自己难免背上一个逼杀庶子的罪名,此时心内也是七上八下,被如筝一分辩,更是烦怒:
“不必说了,老侯爷和婆母身体不好,侯爷不在府中,一切等百川定夺吧。”说完,便拂袖而起,自走到外间坐下。
不多时,院内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如筝知道是苏百川到了,挣扎着起身相迎:“子澈……”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如筝满腹的委屈和惶恐一股脑爆发出来:“你相信我,我没有……”
谁料回应她的,却是苏百川冷凝的眼神:“贱人,跪下!”
如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不相信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耳鬓厮磨,许自己一世安稳的良人竟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她愣住了,刚刚止住的眼泪重又落下:“子澈……”
一旁跪着的浣纱见他误会,慌忙捡起地上书信高举过头,膝行至苏百川身前,连连叩头:“世子爷,我们小姐真的没有,是有人诬陷啊,现有三少爷绝笔信为证,望世子爷明察啊!”说着便要却拉苏百川下摆,被他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