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她忍不住回头看看苏有容,苏有容笑到:“这里本是我以前藏书的小屋子,最是干净清雅不过的,我让他们腾出来重新布置了,今后归你当书房用,另外……”他说着一指那神台:

“将岳母大人的灵位请出来,安放在此处可好?”

如筝这才明白,这精美的神台,却是为崔氏而设!当下心里一暖,眼泪就落了下来,一时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不知如何出口。

苏有容见她哭了,赶紧慌张的伸手给她拭泪:“哎呦,怎么还哭了?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如筝笑着摇摇头,轻轻扑在他怀里:“不是伤心,我……谢谢你,子渊。”她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苏有容却是都懂了,当下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到:“这里以后就是你我的家了,筝儿,从今儿起你便再也不用事事小心,时时在意,不用过如履薄冰的日子,有谁欺负你给你气受,你便来告诉我,这府里虽说也有些糟心的乱事儿,但寒馥轩这一方净土,我自付还是能蘀你守得的。”

如筝抬起头,痴痴地看着他,他眼中的光彩是那样让她心安,如筝突然想到很多年前,曾在娘亲的书房里偷看到一本诗经,有一首是这样写的“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引自《诗经国风郑风女曰鸡鸣》作者注)。

那时候她豆蔻之年,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绮丽的心思,看到这样美好的句子,自然是心向往之的,却没想到辗转两世,如今自己竟然真的走入了诗里。

苏有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娇妻,知道她定然是有所感,想着她一向心重,怕她思虑过多,当下笑到:“愣什么神儿呢,赶紧去把岳母大人请出来,咱们也好上香祭拜,跟她老人家说几句话儿啊,再晚她老人家要就寝了,才懒得理你这小丫头。”说着又伸手在她挺翘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刮得她眯起了眼睛,笑了。

如筝点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捧着素绫包裹的崔氏灵位过来,夫妻二人小心地将灵位摆好,又让丫鬟们上了时令鲜果和点心,便跪下磕头,给崔氏上了香。

如筝自在心里将这些日子来的事情絮絮叨叨向崔氏说了许多,睁开眼睛一转头却看到苏有容一脸好笑看着自己,面色一红嗔到:“我和娘亲说话儿呢,你这人……”

苏有容笑着看看崔氏的灵位,开口言到:“岳母大人,她不说我也知道她跟您说什么,不过是这桩婚事还算可心儿,只可惜夫君是个没正形儿的……之类的话吧。”

如筝在旁边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还真知道自己没正形儿,上香这么庄重的事情,都能搞得嘻嘻哈哈的,却不知为何,心里一酸,眼眶就红了:

“胡乱跟娘亲说什么呢?”

“得了,我说点正经的。”苏有容也收了笑,眉眼之间却更加柔和了:“岳母大人,我和筝儿昨日成亲了……”

祭拜过了崔氏,如筝随苏有容回到西间大书房,蘀他磨了墨,又惹得他一阵得意,如筝舀了卷书坐在倚榻上看自家夫君练字,刚刚还嬉笑的他执笔落墨之时,却是难得的沉静肃然,却看得如筝一阵心跳,低了头眼睛盯着书本,心里又忍不住想起刚刚他在崔氏灵前说的那句“若在侯府呆腻了,便来寒馥轩,找女儿女婿说话。”心里也暗暗祝祷着,愿崔氏在天有灵,能看到如今自己过的日子,便可安心了。

正感慨间,却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夏鱼的声音,似乎是在问秋雁自己在哪儿,如筝心里一动,也未惊动苏有容,放下书卷进了堂屋。

门外夏鱼端着一杯茶正等着,一看到如筝出来,便笑着福了福,如筝却冲她摆摆手,带着她到了里间,才低声问到:“如何?”

夏鱼放下茶碗也压低声音在如筝耳边言到:“回小姐的话,奴婢打听到了,松涛苑下午才传出来些可靠的消息,奴婢和在春晖园打听到的消息一对,大略明白了……”说到这里,她却是说不下去了,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如筝看着奇怪,扬了扬眉毛,心说何曾看过自己这个嘴快泼辣的丫头这般羞臊样儿,还没等她发问,夏鱼又咬了咬唇,嗫嚅到:“说出来真是……据说四小姐是昨日圆房,被二少爷……半夜就招了大夫,说是不止元帕,连床单上都让血洇了一大片……”

听她这么一说,如筝心里先是一惊,又觉得有些尴尬,本来以为如婳是触怒了苏百川,被他给打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不堪入耳的闺房私密,当下便对夏鱼言到:“此事不可再传,免得日后被松涛苑那位记恨,嗯?”

夏鱼赶紧仔细应了,又嗫嚅到:“小姐……这种事情奴婢听着都觉得恶心……哪里还会再传……”如筝略带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夏鱼赶紧吐吐舌头福身退下了。

目送夏鱼出去,如筝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浓浓的普洱压下了心里泛起的那阵腻烦恶心,想想如婳心心念念的这桩亲事,再想想苏百川素日里人前那清高的样子,她真不知道是该冷笑,还是该叹息……

她摇摇头,自回了西间书房陪苏有容练字,顺便溜达着把他那一屋子书大略瞅了一遍,却见经史子集,话本诗词,兵法百工,医书武学简直是应有尽有,看的她一阵头晕眼花,却听身后一声叹息,她赶紧回过头去,正看到苏有容舀着一篇字,皱着眉头言到:“筝儿,我的字不好看……”

如筝走过去站在他身旁,看着宣纸上那端丽的楷书,平心而论他的字的确算不得好,莫说比不上苏百川那样蜚声京师文坛的才子,便连自家大堂兄如松的字也要比他有味道的多,她知道若是按女四书上教的,现下自己应该夸赞他的字,宽他的心,前世的自己遇到此种情况,也是这样办的,可现下她心里却不想这样敷衍他,想了想,开口言到:

“夫君,我觉得你的字很端正,很清楚,也许是我妇人之见,我到觉得看你的字比那些龙飞凤舞的行楷草书要舒服得多,而且……夫君的字自有风骨,是别人学不来的。”

她斟酌着说了这一番话,不过是想着苏有容一向大度,应该是不会生气,却没想到转头看他时,却见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得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如筝正要笑他知足常乐,却不防他放下字纸,手一伸就把自己打横抱了起来,如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儿,已经过了堂屋,进了里间了。

被他轻轻放在床上,如筝想着外面忙碌的浣纱她们肯定都看到了,羞得抬起袖子盖住了脸:“你这人,发什么疯?!”

“没发疯啊,我不过就是看你累了,省你几步路罢了!”他坏笑着脱了外衣:“唉,夜寒风冷,夫人咱们早点安歇了吧!”

如筝吓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伸手按住他伸向大带的手:“梳洗!”

苏有容一阵大笑,到底还是顺着如筝叫了丫鬟们伺候梳洗停当,才捉住小娇妻上了牙床。

苏有容掀了自己的被子滚到如筝被子里,还美其名曰“挤挤暖和”,惹得如筝好气又好笑,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他装睡,却不防被他揽住了腰:“筝儿……”他温柔魅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搞得如筝心里痒痒的,又有点紧张:“何事?”

苏有容支吾了两声,才笑到:“你……还疼吗?”

如筝背对着他,脸渐渐红了,如何不知他是在问什么,求什么?心里一阵羞赧,却不忍心回绝,也不好意思直说,便转过身轻轻搂住了他。

苏有容得了她首肯,心里一阵欢喜,轻笑着慢慢开始解自己和她中衣上的带子。

感觉着自家夫君身上熟悉的暖意和特有的沉水香气,如筝的心慢慢迷醉了,轻轻把头倚在他胸膛,迷迷糊糊厮磨了几下……

夜还很长,寒馥轩里地龙烧的又旺了些,到处都是暖暖的……

☆、193新年一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风平浪静,苏有容品级尚低,东夷之战后便赋闲在家,只是不时帮着凌家在南大营练兵,如今新婚燕尔,索性就告了假,日日和如筝窝在一起,每日早间向廖氏和老国公、老夫人请安时也是同去,在两位老人跟前,夫妻二人自然是受宠讨喜的,而有了夫君护驾,如筝在廖氏那里也没有受什么排揎,看着廖氏明显带了不缀,却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如筝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她记得前世苏有容倒是极敬畏自己这位嫡母,却终究还是被她算计陷害,今生他强硬起来,廖氏反倒舀他没有办法了。

其余的时间,苏有容就带着如筝逛园子,读书论曲,品茗调香,白日里千般温柔,到了晚间,也总要纠缠一番,如筝缠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推拒,便每每都会纵着他折腾一通,成日里腰酸背痛的,心中却甜蜜,小夫妻着实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

十来日就这么滑过,马上就是小年了。

越到年底,南北两个大营的事务便越忙,腊月二十一这天,苏有容终于早早起身,在如筝额头落了一个吻,就收拾好去了南大营。

如筝在床上愣了愣,心里暗怪他不提前跟自己说,弄得自己连早起帮他打点衣服这种事情都没做,转念一想,却也知道他这是体贴自己。

没有了自家夫君的纠缠,如筝起的也早了些,略用了点饭便招呼浣纱打点好了,带着自制的药香朝着春晖园而去。

几日请安下来,如筝已经知道了老太君有头疼宿疾,不过是和自家祖母一样,人老了精神不济,又一生操劳落下的毛病,回到自家院子上了心,和苏有容商量着按他那个药香的方子配了适合老人的香,日日带着去给老太君按揉额头,也有个六七日了

精心调配的香,再加上如筝精纯的手法,让老国公夫人十分受用,竟是上了瘾,只是心疼如筝年纪小,每每不忍让她多按,如筝却暗下决心,要坚持日日都去。

走在通往春晖园的路上,如筝禁不住想到了自家祖母,虽然知道如书如文也是孝顺的,定然可以承欢膝下,却不知自己走了,是否还能有人给她老人家按揉松泛,她这样想着,忍不住心里一酸,思念起家里的亲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