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衡哥儿愣了一下,许七郎是个活泼的,又是男孩子,而且是回自己家里,就不乘轿,已经和接许氏的妈妈说起话来,风风火火自己往内院走,衡哥儿就对许氏说,“母亲,我和七表哥一起,自己走就行了。”

许氏蹙了一下眉头,虽然她是想把衡哥儿教养成光耀门楣的嫡长子的,但是毕竟衡哥儿身子不同一般,她还是会在一些细节地方,把他当成娇女儿看待。

于是她就说道,“你身子弱,这太阳大着呢,你小心中暑,上来。”

这是在别人家里作客,衡哥儿也不好和许氏争执,只好上了轿子。

轿子并没有走太远,就到了园子里的正院,许氏先放衡哥儿下了轿子,自己才下了轿。

许氏作为许家唯一份的嫡亲姑奶奶,每回回娘家来,嫂嫂都是待她极亲的,因知道她要回来,不仅是大太太在门口接着,就连几个庶出兄弟的媳妇儿,也都在老大家里来等着和她相见。

衡哥儿刚下轿,许家大太太就已经一把抱住了他,很是亲昵地说,“衡哥儿长高了,嗳,这漂亮得,要是是一个女娃娃,即使进宫做中宫也镇得住的。”

她这样说,几个妯娌都是要唯老大家里马首是瞻的,自然就很是附和她的话。

只是这倒让衡哥儿觉得很窘迫,只是沉默地不说话。看在大人们眼里,还以为他是害羞呢。

许氏也下了轿,大太太放下衡哥儿,就又挽住了许氏的手,“我家这个混世魔王老七,到桃花庄上去叨扰了这阵子,明潇,有劳你了。”

许家大房,只养活了三个儿子,老大老四老七,不过老大老四都是姨娘庶出,只老七是大太太生的嫡子,而且是老来子,自然是非常金贵的。和许氏这样说,自然是无比亲热。

明潇是许氏的闺名,她和大太太明面上关系是极好的,即使大太太不免在有时候觉得丈夫送进京给季大人的钱财多了些,但也从来不会和小姑子许氏表现出什么不和。

许氏和大太太挽着手进屋,说,“七郎听话着呢,和衡哥儿一道上学,可勤奋上进了。”

大太太笑得十分和蔼,“那还不是你教导有方,他在家啊,在学堂里,可坐不住。”

进了正房,大太太请了许氏在上位圈椅里坐下,许氏就又和几个兄弟媳妇见了礼,又让衡哥儿给大家行了礼,不免地大家又夸赞了衡哥儿一阵。

许家毕竟是家大业大,大太太嫁给许大舅最初几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无所出,所以很提拔了一些姨娘上来,后来大太太生了七郎,但许大舅身边也没有断了漂亮的小娘子,扬州这地,自古繁华,正是风流之地,扬州瘦马闻名大江南北,许家就调/教了不少出来,专用来送人,也有许大舅自己看上的,就会毫不客气享用了,此前难产而死的九姨娘就正是这种出身。

因为家里姨娘通房很多,除非是很有脸面的,不然,大太太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到客人面前来,即使是家里姑奶奶面前也不行。

所以坐在正房里陪许氏的,倒没几个人。

许家的姑娘也多,四房兄弟,嫡出庶出的加起来,养成了的得有二十几个女儿,出嫁了好些个,剩下的也不少,一个个都是娇滴滴的,环肥燕瘦,都是漂亮的。

姑娘们对许氏见了礼,许氏一个个又给了礼物,除了嫡出的几个姑娘,就是长相非常出挑的,她才记得住,不然,这么多侄女,她哪里都认得过来。

其中大房六姨娘生的庶女,叫许晓馨的,和衡哥儿年岁差不多,对姑奶奶福过礼之后,许氏眼前就是一亮,笑道,“馨姐儿以前看着就和衡哥儿长得像,现下这样看起来,倒是更像了两分。”

大家就一阵附和,大太太也笑得满面慈爱,“怎么不是?”

说着,还招手让馨姐儿到她面前去,拉着她的手对比着站在许氏身边的衡哥儿一阵看,“的确是像得很。但馨姐儿一个姨娘生的小娘子,又哪里能和衡哥儿比,这气度,没得比。”

馨姐儿虽然和衡哥儿长得像,但她到底是姨娘生的庶女,加上亲娘六姨娘又是歌姬出生,身份很低,大太太一向是打压她的生母,让她也从小就是怯怯懦懦的性子,低眉顺眼,和一向八风不动沉稳从容的衡哥儿比,自然是一比就被比下去了。

说起来,衡哥儿长得和父母都不大像,馨姐儿和衡哥儿长得像,大约只是出于一种漂亮到极致了,总有一定共同点的像法。

衡哥儿看得出馨姐儿的小心翼翼和胆怯,他多看了馨姐儿两眼,倒把馨姐儿看得更加羞怯,头也低得更厉害。

等姑娘们都行过了礼,大太太就让她们都下去了,又让眼睛珠子转来转去机灵灵的七郎带着衡哥儿下去玩,还说,“衡哥儿可不是你这个泥猴子,你带着他别乱玩,在园子里看看也就罢了,一阵儿就要用午膳了。”

七郎赶紧应了,就过来带着衡哥儿出门。

从正房里一出去,七郎就像只出笼的鸟,笑声朗朗,“父亲给了我两匹马驹,是西域来的千里马繁育出来的,我带你去看。”

说着,拽着衡哥儿的手就往马厩去,后面则跟着好几个大太太的心腹丫鬟婆子。

对于七郎,大太太看得不比许氏看衡哥儿稍稍松点。

5、第五章 花到荼蘼(二)

许家的宅子十分阔大,要到马厩去,走了不短的路程,因已经接近午时,太阳大着呢,虽然一路多有曲廊,又是花木扶疏,要光额头晒太阳的地儿不多,但衡哥儿依然将一张脸晒得红红的,又出了不少汗。

到了马厩,里面的管事已经迎了过来,带着两位少爷去看许七郎的马驹。

马驹都才半岁大,一匹一身雪白的毛,一看就十分珍贵,另一匹则更是漂亮,毛发细腻,在阳光下带着金色,让人赞叹。

许七郎看衡哥儿睁大了眼一脸惊叹,就十分自满,笑道,“是不是非常漂亮。这匹白色的,叫雪子……”

还没说接下来的话,衡哥儿就笑说,“金色的这一匹,叫金子?”

许七郎点头,“是啊。”

衡哥儿道,“亏你能起出这种庸俗的名字来。”

许七郎愤愤然道,“这庸俗吗,正是要名字贱,才好养。”

衡哥儿低笑道,“马又和人不一样。”

衡哥儿的笑一向是很有杀伤力的,再说此时阳光明丽,打在衡哥儿白嫩如玉的面颊上,那笑就更是让人受不住,旁边守着两人的丫鬟婆子都是盯着衡哥儿不转眼的,连许七郎也脸一红,“就叫这名字了,又怎的。我初时向父亲要两匹马,就是专为你留一匹的,你是喜欢雪子,还是金子呢。”

衡哥儿盯着马看,又伸手去摸金子的毛,他自然知道这两匹马都是绝世好马,怕是要价值千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而这样的马,许大舅就可以随便给两匹给儿子,可见这些年,许大舅不知道又赚了多少钱。

衡哥儿也不说要马,只是道,“不若你将雪子换个名字叫银子,我看金子银子还更配一些。”

许七郎也过去摸金子的皮毛,“银子也过分俗气了。再说,这两匹马,都是母马,又不是一公一母,便又不需要名字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