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雍京地势北边高南边低,南边又有几条河穿流而过,皇宫处在正北方向,城东和城南则是京城热闹繁华之地,从南边运到京城来的各色货物,都是先汇集在城东南,但是这边在夏天却最是濡湿闷热,比城北更加难熬。

季家所在,却是在靠近城南的地方,到夏天日子很难熬,即使房中放着冰山,依然是闷热难耐。

衡哥儿身体不好,又学习格外刻苦,近七月就病了,得了热伤风,而且病况缠绵,一直不好。

季大人现在很指望这个儿子,他病了,季大人忙于刑部职务,也会每日从衙门里回来就进内院来看看他。

衡哥儿歪在贵妃榻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他已经开始在阅览十三经,这是季大人的意思。

季大人进了他的书房,衡哥儿病了这几天,人就憔悴了不少,之前有着红晕光泽的面颊,变得苍白,而且也瘦了一些,张着嘴呼吸,又吸着鼻子。

许氏怕衡哥儿将病气过给许七郎,就没让许七郎每日和衡哥儿一起学习了,衡哥儿在内院自己房间里看书,许七郎继续在外院安排的一个书房里接受夫子的教育。

季大人在椅子上坐下了,就问道,“衡哥儿,这几天吃了药,可好些了?”

以前季大人叫衡哥儿都是叫他大名“季衡”,是最近才叫他衡哥儿,这样一叫,就显得慈爱亲切得多。

衡哥儿看书专注,被季大人这么一句话而说得一怔,赶紧抬起头来,才看到了一边的季大人,他要赶紧下了贵妃榻给季大人见礼,季大人就说,“就这样吧,别动来动去。”

衡哥儿这才没有动了,回答季大人道,“儿子好多了。”

虽然这样说,还是又抽了抽鼻子,精神依然不大好。

季大人就说,“你身子还是太弱了些,既然病着,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吧。”

衡哥儿笑了一下,“病着了也没别的事做,就是躺着也无聊得紧,还不如就看会儿书。”

季大人轻叹了口气,倾近衡哥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没有发烧了才松了口气。

衡哥儿将书放到了一边,道,“父亲,您要喝茶吗?儿子这里一向不要人服侍,扶风和染雨都让我叫去帮着做别的事去了,您要喝茶,只有冷茶了。”

“不用去倒茶了,你病了,也不要喝冷茶。之前大夫也说了,你也别吃凉性的东西,不然于你身体不好。”季大人没让衡哥儿去倒茶,衡哥儿也就没有动了,精神恹恹地又靠在榻上。

季大人说,“你这样在府里闷着也不行,我让你母亲带着你去西山别庄里住一个月,把这最暑热的一月过了再回来。”

许氏很善经营,她在扬州的田土和铺子每年收入就不菲,而且还入了许大舅的盐茶生意的股子,在京城里,也经营有胭脂铺子和香料铺子,不仅是单卖高档货,还做批发生意,每年入账得有十数万两,这么多银钱,她自然没有都告诉季大人,而且季大人一心仕途和职务,也不管她这些。

许氏有这么多银钱,却没有给季家换个更大的宅子,自然是有多方面原因的,第一,不好在京城这有着诸多权贵的地方太显眼;第二,不想让每年拿那很少俸禄的季大人觉得自己压他太过;第三,也不想让姨娘们觉得她的钱来得那么容易都来坐享其成,大手大脚;第四,财不外露,她更多还是想留给衡哥儿。

虽然如此,之前五月末大姐儿出嫁,她其实也丝毫没有吝啬,给了两万两的嫁妆,算不得多,但也实在不少了。

除了这些,许氏还在京城周边好几个地置办了庄子,例如北边汤泉山侧有个小庄园,汤泉山顾名思义,以温泉著名,这里已经被皇家圈地,为皇家禁苑行宫,只有周边的地方,为贵族或者大商贾建了庄园。这里适合秋冬来住,夏天却不适合。

夏天就该去西山,西山距离京城不远,却可算是避暑胜地,也是京中权贵和大商贾的庄园聚集之地。

许氏是不久前才在西山买了个庄园,重修和整顿花了两个多月时间,现下才能去住了。

除了这些,许氏还在京畿附近又买了些田土,京城里买了些铺子收房租,她才回京不到一年,倒是各种事情干得红红火火,能够有心情和精力去干这些,不过是因为衡哥儿很得季大人重视。

在她自己没有生孩子之前,她是没有什么动力发展产业的,毕竟发展了也是留给别人的孩子。

现在为衡哥儿挣一份家产,她则是其乐陶陶。

季大人让许氏带衡哥儿去避暑,衡哥儿心里自然是高兴,不过却说,“母亲带我去了西山别庄,家里又有谁来照看,来照顾父亲您的起居呢。”

季大人倒被衡哥儿这话说得笑了,“你母亲和你在扬州时,这府里又是怎么经营的。”

衡哥儿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也许母亲舍不得离开您一月。”

说着,还略微羞涩地垂了一下头。

季大人却是愣了一下,说道,“我来同你母亲说吧。”

于是本来近来都没和许氏同过床的季大人,这一晚在许氏房里留宿了。

13、第十三章 繁华京都(四)

许氏带着衡哥儿和许七郎去了西山别庄,顺便带走了身子弱的五姨娘,还有几个女儿,府里就让四姨娘管家,六姨娘协助。

西山别庄在山上,倒不是特别大,庄子里有梨树,这个时节正是梨子成熟的时候,许七郎爬树爬上瘾,经常自己上树摘梨子吃。

许氏还让摘了不少给京城里送回去,一部分留在府里吃,一部分就送了几家处得好的朋友家做土产。

别庄里的确要凉爽很多,衡哥儿的病也就好得很快,进了八月,京城里天气就凉下来了,季大人也派了人来接他们回去,他们便收拾收拾回京。

进城门的时候,因为等着进城的人不少,不得不排队。

衡哥儿和许氏许七郎坐在一辆马车里,许七郎是好动的性子,在京城里待了一年的他,也并没有学会稳重,他趴在车窗上一直看着外面,衡哥儿手里握着许氏的团扇,给自己、许氏还有许七郎打着扇,听着外面人们熙熙攘攘的纷繁热闹声。

已经轮到他们进城了,却突然听到马的嘶鸣声,还有人喝道,“让开,让开。”

季家人多,连人带物,有五辆马车,突然有人插队进城,他们的马车都要往旁边让,即使马车夫技术娴熟,马也让得不是那么及时,衡哥儿他们乘坐的马车被拉得晃了好几下才停下来,依然听得到马蹄不规律的凌乱声。

许七郎直勾勾地盯着外面,许氏撩开了一点车帘子,问外面坐着的马车夫,“是什么事?”

其实这种事在京城这地界十分平常,谁都不会陌生,京城里达官显贵很多,仗势使用特权行方便的一定不会少。

一般平民都已经习以为常。

许氏也不是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马车夫,不过是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马车夫盯着迤逦进城的马车队,回头对许氏道,“太太,还是让他们先走吧,看车上徽记,是国舅爷赵家的。赵家在宫里有太后,一向行事就这么嚣张,之前还有抢人有孕的妻子入府做妾的事,是去年这时候,那时候太太您还没有进京呢,他们家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说着,带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