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许七郎进了楼就说,“我去找了扇面来,现在,每人写一幅,想写什么随意,如何。”

大家都被他的大嗓门打搅到,全都朝他看过去,那个小少年将扇面在桌子上放好,便对大家行了礼,然后默默地站到了门口去,又有另外的少年从外面进来了,在桌子上摆上文房四宝。

季衡说许七郎道,“这又是做什么呢?”

许七郎说,“写吧,写吧,大家都写。”

然后由着一个小少年磨墨,他就先去写了一幅,正是关于亲人团聚,心中欢喜的。

他写了,夏锦也就上前写了一幅,便写朋友相聚畅谈,是人生乐事的。

苏文淳大约明白许七郎是什么意思,也上前写了一幅,却是文采风流的盼天下清明的。

季衡莫名其妙地被推了过去,写了两句,“世事不堪记,唯情唯心唯一真。”然后落上自己的字“君卿”。

季衡的字一向是馆阁体,但是写扇面却不好写成馆阁体,所以用行书,自有其风流而温雅之态,竟如苍翠山间飘入流云一般优美动人。

许七郎站在旁边看,说,“哎呀,衡弟,你怎么写这一句。”

季衡攘了他一下,说,“就你要求多。”

许七郎笑嘻嘻抓了他的手,请徐轩写,徐轩也不多言,看了季衡那一句,季衡是说自己真心对待任何人事,他也不会胡乱计较,所以就写了一句,“世事如流水,漫随流水去。”落下“甫之”二字。说自己是什么都不计较了。

许七郎笑呵呵地,似乎是觉得季衡和徐轩有点太认真,要摇头,又忍住了,然后请赵致礼上前,赵致礼朝许七郎嗤了一句,“我可是武将,比不得你们。”

然后写了一个大大的“滚”字。

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惹得大笑起来,连伺候在一旁的仆人少年们,也都是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季衡也是盯向许七郎,想看许七郎到底是什么意思,许七郎就说,“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写个扇面留作纪念,云岫开着书画笔墨店子,咱们这些都交给他去做好放在他那里作为保管好了。”云岫是夏锦的字,云岫是被云雾缭绕着的峰峦,季衡看了夏锦一眼,心想他取了这个字,关闭了自己的心,恐怕是和赵致礼不再有感情牵绊要做纯粹朋友了吧。

许七郎这么一说,用途不言自明,季衡道,“嗯,你挺有心,挺好。”

又说,“只是我这字随意写的,会不会不好,我再重新写一幅好了。”

夏锦赶紧上前来说,“君卿这字已经够好,不用再写了。”

就亲自去收那些扇面。

138、第七章

赵致礼招待季衡在流影园里玩了一天,聊了一上午天,吃过午饭,下午就由着一干小倌们弹琴吹萧唱曲,他们玩玩闹闹地摸牌投壶,对于玩,赵致礼是十分精通,不过,因为季衡一向持身甚正,而且他和许七郎都是家教严格,徐轩也是个不乱来的,苏睿也是并不忘形的士人,而因他和夏锦曾经有过的一段情意,也不好招待夏锦胡玩,所以,一干人等虽然是在一个由小倌招待的雅园里玩闹,倒是没有任何出格的。

晚宴就是季衡招待,到了京城里鼎鼎有名的杏花春雨楼去用的。

要了楼上的一间包厢,吃吃喝喝,最后都有些醉意。

赵致礼邀请季衡之后一定去他家看看他的那双儿女,他笑嘻嘻地说,“绝对比你弟弟有意思多了,两个就是一对猫崽子,一逗一个准。”

季衡笑着说,“好,一定去。”

然后赵致礼又搂过徐轩的肩膀,还拍了拍,说,“他儿子也有一岁了,和只小老鼠一个样子,瘦瘦小小的,哭叫都没有大声气,我就说,孩子不能太娇养,不然不行。”

徐轩无奈地说,“他生来就体弱,谁像你家里的那两个吗。我倒是觉得你家里的猫儿和嫩丫做了你的孩子,才是倒了霉呢,你哪天不让他们又哭又叫。”

赵致礼道,“这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谁让他们动不动就打架。”

徐轩说,“但是给孩子取小名叫猫儿和嫩丫,也是很不像样吧。”

赵致礼喝了酒,脸上有些红,姿态却甚是闲散慵懒,对季衡说,“你道他家的儿子小名儿叫什么,叫寄奴,有多好呢。”

徐轩本来是坐得十分端正,一派平和,此时也要恼羞成怒了,对季衡解释道,“寄奴不好吗,他生来体弱,就是寄养之意,这样才能够好好长大,你看看季庸,他就知道胡搅蛮缠。”

季衡自然不会给这两人做主,他已经醉得有些要晕乎,只是说道,“当年在一起时还那么小,没想到一转眼,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

赵致礼说,“你赶紧娶妻生子去吧。”看季衡眼神迷糊地看着他无动于衷,他就又瞥了徐轩一眼,道,“还要恭喜甫之你,你妹妹再过一阵子就要临盆了吧,生出了皇子,就是皇上的皇长子了。”

徐轩则是稳稳妥妥地说道,“只要能够母子平安就行,公主也没什么不好。”

赵家和徐家虽然暗地里波涛汹涌,但是明面上也没有太糟糕,至少赵致礼和徐轩,看起来倒还真是不错的样子。

季衡喝酒有点多,眼睛里盈着一汪水,面颊也是泛起红晕,一手撑着脸,说,“是时候回去了。”

抱琴过来扶了扶季衡,又小声对他说已经结好账了,马车也安排好了,季衡点点头,起身来,说,“走了走了。”

赵致礼道,“现在还早呢。”

季衡给了他的背一巴掌,说,“走了。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我母亲会担心的。”

赵致礼拉了季衡一把,把季衡拉得一踉跄,直接栽到了赵致礼的身上,赵致礼哈哈笑着说,“你这是投怀送抱呀。都这么大人了,还中了解元,还不敢晚归吗,你要被你母亲管束到什么时候。”

季衡喝了酒身体软得很,也不推攘赵致礼,只是向后伸了手,许七郎也喝多了,过来将季衡的手拉住,将他从赵致礼身上拉了起来,然后抱琴就顺势将季衡扶住了。

季衡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晚归,自然也不适宜让父母担忧。”

赵致礼喝得最多,虽然表现出没有醉,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醉了,夏锦过来问他,“还是不要骑马回去了,你乘我的马车吧。”

赵致礼道,“哪里用得着,我骑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