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畅怀言谈,朱祁镇那些新鲜的理论还有词语,倒真让这三位大明将军颇有耳目一新之感,更重要的是,朱祁镇的许多念头和想法,让他们觉得犹如知己。还有一点就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兵败土木堡的朱祁镇,会有这样的眼力还判断力。
“想不通?”王进昌摸了摸自己那浓密的络腮胡,看到了身边的杨信一直在拧着眉头沉思,不由得笑问道。
“是啊,今曰观之,上皇英明睿智,我等远远不及,为何土木堡之战……”说到了这,杨信不禁顿了顿,毕竟,这种话题,还真不能乱说。
“想来,应是诸臣相瞒,使上皇无从知晓真实之情形吧,说来,还不都是那些歼宦搞的鬼。”杨能在一旁边悻悻地一拍腰间的战刀,一脸义愤。
“谁知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再多追究,也是追究不出什么结果的。让老哥我遗憾的就是,上皇历此大劫,的确要远远比那居于庙堂之上的新皇更有气度和手段。”王进昌与这杨氏兄弟关系紧密,这些话倒也不用忌讳。
这话让二杨不由得默然颔首,虽然他们作为边将不入朝堂,但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清楚,新皇上位以来,说中规中举倒也能过得去,可是想要出彩,倒还真没见到过。
反而是被俘虏的朱祁镇,迎瓦刺刀兵而不怯,燕京城下的大声疾呼,激励百万军民以死相争,以老弱残卒,大败士气正旺的瓦刺大军。
于草原之上,惮心竭力,终使瓦刺释归数千战俘,要知道,这些战俘里边,可是有不少的大明武勋后辈,光是国公辈的就有好几个,侯、伯之类的加起来也有十数余,皆是开国和靖难以来的大明勋贵子弟和骨干。
他们的归来,不但是提升了上皇的声威,更重要的是,对于上皇不顾自身而设法营救他们的举动,的的确确地赢得了大明勋贵阶层的好感。
朱祁镇于草原之上,颇受瓦刺官员和贵族的敬重,甚至连伯颜等人皆对朱祁镇这位被俘天子执下臣之礼之事,早已经通过了各种渠道轰传天下。
而今,朱祁镇更是凭借着自身的人格魅力,把千娇百媚的瓦刺贵女娜仁郡主给泡了,并且还通过了这位郡主的帮助,得以逃离瓦刺。
这等经历,甚至用传奇来形容亦不为过,在最初听袁彬等人言及此事时,杨信简直就是难以置信,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听评书家在说话本一般,真真太过离奇。
“真不知道上皇脱困的消息,传回京师,又会惹起怎样的风波。”杨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步前行,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关于上皇脱困之事着亲兵悄然赶往京师送至父亲的手中,看看父亲的想法和意思。
毕竟,这件事情,虽然于国有大功,但是,从新皇前几次的应对来看,谁都很清楚,当今天子是巴不得上皇永远留在那苍茫的大草原上,而不愿意他再回到大明。
--------------------“遣往京师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没有?”那杨氏兄弟与王进昌离开之后,朱祁镇却仍旧没有休息的意思,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因为他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作布置。
“陛下放心,信使皆已经遣出,最晚五曰之内,会昌伯应该能够收到消息,到时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自然能够知晓陛下已经平安地回到大明。”袁彬口中的皇后娘娘并非是指当今天子的婆娘,而是指朱祁镇的正宫,钱一娘。
“哈铭那边呢?”朱祁镇点了点头,一面由着那高赟给自己活动那扭伤的脚关节,一个劲地嗞牙抽气,一面继续问道。
“自然也已经遣了信使了,不过陛下,您真的觉得有这个必要吗?”袁彬一想到朱祁镇那个古怪的命令,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朱祁镇看到了袁彬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不禁笑道:“是不是觉得朕这么做,显得太过俗气了?”
“不敢,只是微臣觉得,天子之尊,焉能与这等话本之物相涉,实在,实在是有些高看了他们了。”袁彬一咬牙,决定还是把自己心头所想说了出来。
听到了这话,朱祁镇不由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在这个时代,的的确确,还没有人注意到舆论的力量,可以说,文人士子的手中拿捏着整个国家的话语权,但是还有一样,那就是那些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