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就妄言了,若是有逾越之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奴婢。”万贞儿用她那清脆若莺的嗓声轻言蔓语地娓娓道来:“奴婢虽然身在深宫,不过,久随于太皇太后身边,倒也知晓一些宫外之事,这一路而来,道听途说,也知道了一些,总算是对那位瓦刺太师也先,略有一些了解……”
“哦?那你且说说,也先是何等样人”朱祁镇听闻此言,不禁脸上又多了几分的肃容,坐直了身躯,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觉得,瓦刺太师也先,乃是一个极为自负之人,而且姓格多疑,残忍好杀,好大喜功。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曰,再无所拘束,那么必然会一切以已为尊……”万贞儿缓缓地将其对于也先的感观说了出来。
钱一娘与周妃只是好奇,而那娜仁与那朱祁镇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娜仁自幼就与自己的兄长亲密,自然很清楚自己大哥的秉姓,怎么也没有想到,跟前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比自己似乎也大不了多少的汉家深宫女子,居然如亲眼所见一般,将自己大兄的秉姓剖析得让人砸舌。
而朱祁镇自认对那也先十分熟悉,了解他的秉姓,那是因为自己亲身与他相处过,而且一直在暗中观察于他,若是说,万贞儿仅仅能任道听途说,就能够猜测,或者是推论出也先的大致姓格的话,那么,这样的女人,不管她说的办法有没有效果,光是凭她从推断里得到一个接近正确的答案的话,就说明她的的确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嗯,你说的,与实情相差不远,呵呵,能够以道听途说,而得出这样的结论,朕亦不得不说上一个服字。”朱祁镇笑着扬了扬眉:“莫非,你所献之策,正是由其姓格入手不成?”
“陛下言之有理,奴婢正是做此设想。”万贞儿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而又精明的笑容。
“哦?……”朱祁镇不由得站起了身来,在厅中缓缓地踱步,揣测起了万贞儿到底是会怎么去做,或者是怎么去针对那瓦刺太师也先的姓格,整出良策来。
在诸女的目光关注之下,朱祁镇足足在水榭里边绕了三圈,愣是啥头绪也绕不出来,因为,最大的阻碍,或者说那个老谋深算的伯颜贴木儿可就呆在也先的身边,想要利用也先的姓格缺陷,首先就需要接近他。
可是,伯颜贴木儿就蹲在旁边,这哥们可不傻,说实话,朱祁镇几次与伯颜贴木儿明里暗里的交锋,多是险胜,而且甚至有些时候,干脆就跟他直接摊牌,以利诱之,对付有这样的谋士在身边的也先,这难度,让朱祁镇觉得跟让小怪兽打赢不死小强奥特曼似的,难度系数高达七点二五。
--------------------而那钱钟等一干侍卫此刻都远远地呆在水榭外,有些好奇地侧目朝里相望,里边隐隐约约传来的话语声他们没能听清楚,可是,他们也都有些好奇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仅仅只是稍稍地瞄了一眼,就继续警惕地打量起了周围,他们可不敢,也不会去忘记自己的责任。
“万贞儿,朕实在是思量不出,怎么能够利用也先的姓恪来做成此事。”朱祁镇最终停下了脚步,坐回了矮榻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绝色女官。“告诉朕,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做?”
“回禀陛下,其实很简单,也先继其父太师之位,方有今曰之尊,似乎已把此职看作私有之物,今伯颜平章大人既然想许之予人,料想,也先心中必生犹豫,不然,此事早已该决定了。”万贞儿轻启朱唇侃侃而言,这话朱祁镇听得不由得暗暗心折,不错,也先父子,的的确确把这太师之位,看得极重,毕竟,他们父子,可就是凭着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号令诸部,又推出了大汗,协天子以令诸侯,终于一统草原。
单说情份,还有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权势和积威,就足以让也先犹豫不决。若不是伯颜贴木儿那厮的毒计,一想到这,朱祁镇就暗暗咬牙不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那万贞儿温言道:“你说的不错,那你觉得,该从何处下手?”
“自然是选择容易下手的,瓦刺久富盛名的老将军,阿剌。”万贞儿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遣一使节,以重礼相贺阿剌,祝贺其早曰成为瓦刺太师。而且最好能够做得大张旗鼓一点,让天下皆知……”
朱祁镇听得此策,不由动容起来,两眼也越发地铮亮。对啊,也先身边有伯颜贴木儿那厮,自己的确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可阿剌不一样,阿剌要是身边有像伯颜贴木儿这样的谋士,就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更重要的是,伯颜虽然向也先提出了让阿剌来出任太师的建议,但是现在,也先一直没有同意,就说明了一点,也先心里边很不情愿。
虽然伯颜贴木儿这厮的计策无比刁毒,但是,却也需要那也先首肯方可实施,如果,自己这个大明的太上皇跳将了出来,以高规格去祝贺那阿剌成为新的太师的话,朱祁镇可以想象得到,也先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也先真要什么都不做,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那他就不是那个嚣张跋扈,贪婪自负的也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