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眉眨了眨眼睛:“啊?”
看来是不记得了。
她低头接着玩她的,我又向云溪道:“元沂怎么样?去问过了吗?”
云溪颌首笑答:“帝姬这么小都无事了,皇次子自是无事。诗染一早去问过了,贵姬娘娘说晚些带皇次子来,让娘娘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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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寒带着元沂来时我刚用完早膳,元沂一揖:“母妃安。”瞧着也是精神尚好,看来确是无碍了。我松了口气,便听他问说,“母妃,阿眉怎么样?”
“阿眉没事,正在后院玩呢。”我抿唇笑答,便叫了诗染进来,让她带元沂去找阿眉。
他一离开,芷寒面上立刻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忧愁:“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宫正司扣了所有相关的东西,到现在也没说什么。”
“我这边也是一样。”我轻轻一叹,“大概下午去了月薇宫便知道了。”
思量了片刻,我终还是直言问她:“芷寒,昨晚元沂和阿眉都用了的东西,只有那果汁了,可是那上面出了什么岔子?”
芷寒蹙眉想了想,摇头道:“应是不会。天气渐热,元沂愈发爱喝果汁,几乎每天都会用些。我生怕出事,每一次都是新做的,用之前宫人也当着我的面验过,确定无碍才敢给他用……”她说着又看向我,“长姐这边不也是有宫人试过才敢给阿眉用的么?”
我点头。是,宫中但凡有孩子的嫔妃在吃食上都格外小心,嘉容华那日挑衅后我与芷寒就更加谨慎,无论如何不会给人下毒的机会——即便是下了毒,也决计送不到元沂和阿眉嘴里。
这便奇怪了。
虽是心知到了月薇宫大抵便能知道结果,之前的这几个时辰,我与芷寒在明玉殿中静静坐着,还是忍不住地胡乱猜测,好像不想出个合理的由头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
相视一喟,我们一同到了后院的廊下,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得开心。无忧无虑的样子,似乎全没有昨夜中毒的那件事。
“姐姐觉得是嘉容华么?”芷寒问我。
我紧锁的眉头难舒展开,字字生冷地道:“一时难说。但不论是谁,害到阿眉头上,我只觉得要食其肉、寝其皮,才能解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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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芷寒去月薇宫时刻意晚了些。进殿时,六宫妃嫔已皆在座,我只觉我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时都带着止不住的冷意。我不知道,这一张张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如花美靥之下,有多少人想取我与阿眉的性命。
“夫人大安、静妃娘娘大安。”与芷寒齐齐一福。琳仪夫人款款笑道:“可。坐吧。”
各自到两边落了座,琳仪夫人缓了口气,语气有些发沉:“昨夜的事,在座的应该已无人不知。宫里从没出过这样的事,两位皇子帝姬同时中毒,连帝太后也惊动了。”
琳仪夫人说着,看了看元沂与阿眉,神色缓和了几分:“所幸两个孩子都无事。”
静妃抿起一缕笑容,悠悠然接口道:“这两个,是陛下最疼爱的孩子,谁安的如此歹心对他们下手,必是死罪。”她话说得威严,又似禀公,却有意无意地点出宏晅的偏袒。我和芷寒皆垂眸不言,冯宣仪淡淡道:“静妃娘娘此言差矣,但凡皇裔,总是伤不得的,哪有陛下疼爱不疼爱一说?”
后宫里,到底还是有不怕静妃的人。
静妃神色微微一凛,虽有不快也未再驳她。两列宫女一并进来,各执一檀木托盘,托盘中均有一瓷盏,躬身奉与在座宫嫔。我执起瓷盏,只觉手上丝丝凉意,想来里面不是茶水。揭开盖子,盏中是淡淡的褐色汁水,香气轻轻幽幽夹杂着缕缕甜意。
苹果汁?
带着昨晚留下的疑惑,如今见了果汁都有些怕,我抬眸看向芷寒,她也面色一冷。其余嫔妃因不知情,有的浅啜一口,有的暂时未动。琳仪夫人执着瓷盏缓缓抿了一口,又道:“这果汁,各位可觉得有何不妥么?”
一众嫔妃均是面露疑色,无人作答。
“昨晚,皇次子和齐眉帝姬,便是因此中的毒。”
当真是这果汁?我们明明都验过……
听琳仪夫人如此说,方才饮了果汁的嫔妃均是面露惧色,然很快又平复下去。琳仪夫人总不能这么给一众嫔妃下毒。
琳仪夫人睇了旁边的宫娥一眼,那宫娥击了击掌,两列宫女再度鱼贯而入,将另一瓷盏奉与在座个人。
我们均是疑惑不已,这次谁也不敢擅自去动,静等着琳仪夫人发话。琳仪夫人道:“都尝一尝,这两盏可有什么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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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即有人道:“似乎第二盏更甜一些。”
琳仪夫人舒缓着气息,看向我与芷寒:“晏充容和宜贵姬觉得呢?”
我复又执盏将两样各抿了一口,细品须臾,颌首答道:“是,似乎第一盏隐有苦涩,第二盏更甘醇一些。”
芷寒亦点头同意。琳仪夫人冷然一笑:“是,这就是皇次子和齐眉帝姬中毒的原因。那第一盏的果汁,是带着果核一并做出的1,大人喝了无碍,小孩子却会中毒。”
芷寒一惊,随即怒道:“那便是做这果汁的宫人不当心了?臣妾回去自当严惩。”
“贵姬莫急。”琳仪夫人无声一笑,“宫正司的人说问了医女,若只是做果汁所用的苹果中的果核,不至中毒。是有人额外增了果核进去,才会如此。”
果然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下意识地搂住了阿眉,抬眸向琳仪夫人道:“如此便请夫人严查,此人之心可诛,夷之九族也不为过。”
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嘉容华,她倒是神色如常,低垂着眼眸瞧不出什么不对。芷寒敛身向琳仪夫人一拜:“但求夫人彻查,霁颜宫的一众宫人都交宫正司去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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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关系甚大,连宫外也得了消息。下午时,怡然和芷容匆匆入宫见我,一踏进明玉殿门,怡然便紧蹙着眉道:“你兄长急得不行,霍将军和夫人也很担心。”说着瞥了一眼在不远处和梨娘玩着的阿眉,不无担忧道,“当真无事了么?”
我点点头:“无事了。芷寒那边,阖宫的宫人都交了宫正司去问话,应该不日就能出结果。”
芷容一叹:“得宠也不行无宠也不行,真是一刻安生日子也没有。从前的事我都听兄长和嫂嫂说了,长姐就不该回宫来。”
那玄色身影在门边一顿,我不觉一惊,沉然福身:“陛下大安。”
他走进来,淡看了芷容一眼,将手里的一叠纸递到我面前:“宫正司审出来的,是嘉容华。”
我接过来看了一看,至少是三四个宫人的供状,内容倒是差不多,也算证据确凿:“陛下打算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