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病重期间,王氏常去齐府里悉心照料她,照料了足有一年之余。李氏总是劝齐老,让齐老在自己病故后,续弦王氏,齐老见王氏温顺宽容识大体,心生续弦之意。
在李氏病故前夕,齐老在李氏的病榻前向王氏承诺,三年之后,娶王氏为继室。
李氏病故的一年之后,齐老和王氏在一次相处中,致王氏不慎怀了身孕。王家震惊,因齐老在朝堂中已是极有威望,又深得皇帝的器重,得知齐老承诺定会迎娶,王家悲喜交加,跟齐老商量之下,只得将怀着身孕的王氏藏于闺房,产下了一名男婴。
详细的说罢,景茂庭平静的道:“齐老把襁褓中的我抱回齐府,为掩丑闻,对外宣称我是养子,为我起名为景茂庭。”
闻言,舒知茵惊愕,难以置信德高望重的齐老竟会做出如此不体面之事!而名门王家竟容忍嫡女未婚产子?! 太过于惊世骇俗,若不是景茂庭神色真挚,而这种事绝不可能随便乱说,她真的不会相信。
据她所知,齐夫人王氏确实是在过了适婚年龄嫁给齐老为继室,俨然是等齐老的元配夫人病故满三年之后。众所周知,齐老和齐夫人王氏的感情始终深厚,至今仍是举案齐眉。可是,他们所做之事着实不可思议,跟父皇和母妃的行为如出一辙。
景茂庭坦言道:“虽然他们的行为很不合时宜,难以启齿,但已然发生,只有我们四人知晓。”
“听说齐老曾公开提议让你改姓为齐,入齐家族谱?”舒知茵依旧沉浸在震惊中,原来景茂庭是齐老之子,齐老一直以来对景茂庭视如己出的用心栽培便说通了,因齐老对景茂庭的着重,齐家上下都对景茂庭尊重有加。
“是的,齐老和齐夫人都有此意,我拒绝了。”
“为何?”
“并非是介怀,我对齐老感恩戴德,只是觉得改姓为齐多此一举。”
舒知茵轻问道:“你坚持称呼他们为齐老和齐夫人?”
“对。”景茂庭镇定自若的道:“我永远为姓景,为景茂庭。”
舒知茵不禁诧异,但不以为意,她嫁的是他这个人,与他的身世无关,她只要知道他的身世就可以了,此后,她对他的身世将绝口不提。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她说道:“这是齐夫人王家的传家玉镯?”
景茂庭没有直接回应,神色如常的道:“从此以后,它就是我们景家的传家之物,你可将它传给长子,长子遇到心仪的女子,可将此物作为定婚信物,子子孙孙的传下去。”
舒知茵笑而不语,若能与他彼此全心全意、子孙满堂何其美满。
马车缓缓地停在城门外,等待着齐汀率侍卫而来。景茂庭为她褪去鞋子,让她舒服的半躺在车厢里的软榻上,抚摸着她的小腹,温言道:“你到了闲清园,齐夫人肯定对你极为热情周到,你要慢慢习惯。”
“三日之后你就来闲清园找我?”舒知茵的心情复杂,只待着他说出筹划之后,再作打算。母妃的离奇变化,她不能轻易的放下,要水落石出的弄清楚缘由。当务之急,是要皇位易主,她一刻也难以承受舒知行兄妹的嚣张和得意。
“对,等我三日。”景茂庭笃定的道:“莫再胡思乱想,相信我。”
“好。”舒知茵道:“我等着。”
景茂庭深深凝视着她,她此刻安静不语的模样温温顺顺,他情不自禁的俯首过去,吻住她的唇,只是吻住不动,温柔的一吻,意犹未尽的挪开,轻声道:“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让你满意。”
舒知茵抬首瞧他,他的眼神明亮而温暖,就像是春日暖阳,轻柔的笼罩着她,她的心为之一暖。
这时,马车外的如锦道:“夫人,皇后娘娘派人给您送来一封信笺。”
齐媛的信笺?景茂庭掀开马车帘接过信笺,递给舒知茵。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展开信,一字一句的看完,笑了笑,把信笺示给景茂庭看。
齐媛写来的这封信笺,无疑是在表明立场和态度,齐媛先是感伤舒知茵的丧父丧母之痛,随及又很气愤昨日金谷公主擅闯景府的所为,她听闻舒知茵提出跟景茂庭和离,极力相劝,称呼舒知茵为嫂嫂,并宣称以后与舒知茵齐心协力。
景茂庭跟着笑笑,道:“她早应如此。”
舒知茵扬眉,出乎意料的道:“她竟然不是劝我离开你,难道她不认为我的处境艰险,会拖累你和齐家?”
景茂庭道:“她的处境同样艰险。”
“是啊,她很聪明。”舒知茵若有所思的道:“当前形势下,她虽为皇后,心里惶惶不安,只能依靠你。她主动的对我示好,其实是在向你证明她的态度,使你尽心的拥护她坐稳皇后之位。”
“只要她始终真心待你,我会全力拥护她。”景茂庭笃定的道:“如果她对你虚情假意,败露一次,我就与她陌路,不会再给她机会。”
“真的?”舒知茵心下一惊,齐媛是他的胞妹,他能绝情的硬起心肠?
“对,她很清楚你在我心里我有多重要,若敢对你不仁,便就是自食其果。”景茂庭语声冷静,“任何欺你害你令你不高兴之人,我都不会再给机会。”
舒知茵的内心颤动,且拭目以待他是否能说到做到。
“夫人。”马车外再次响起如锦的声音。
“嗯?”
“齐大人到了。”
景茂庭掀起马车窗帘,看到齐汀带领十余位身手不凡的侍卫纵马而来,温言道:“我实在很疲累,伤疼又难忍,就不逞强送你了。”
舒知茵瞧着他疲惫的神态,知道他有伤在身,很体谅的道:“我明白。”
景茂庭不放心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尽到她眼底无法释怀的愁绪,道:“正值春季,闲清园景色怡人,心情放轻松,等我去找你。”
“好。”
“你放心,外后日我必会到闲清园见你。”
“好。”舒知茵道:“快回府休息。”
景茂庭轻拥抱她,短暂的数日离别亦使他极为不舍。
舒知茵心中的涩意顿起,目送他下了马车,动作轻缓的翻身上马,慢慢的策马入城。她收回目光,马车前驶,朝着闲清园而去。她慵懒的躺在软榻上,闭目歇息,脑中回荡着他刚才说过的话语,这三日无疑有些度日如年。
以免她不适,马车保持着平稳行驶。
将要抵达祈山时,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就已近在耳边。
马车忽然停下,舒知茵掀开马车窗帘一看,只见一群身着劲装的男子将他们团团围住了,来势汹汹,为首之人女着男装,骑在马背上,笑道:“福国公主,别来无恙。”
舒知茵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女子,似乎眼熟,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