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柳氏再醒来,口眼歪斜,说不出话。大夫诊断她得了中风。柳氏因一时焦躁愤怒,邪风入体才得了中风,按理说静养几日便会好转。可惜田婉婉没打算放过她母亲,日日跑到柳氏那里哭诉,哭完了再摔摔打打一气,导致柳氏体内的邪气越聚越多,久病不愈。这其中,也有定远将军田震雷的功劳。

田震雷听说自己的女儿要嫁的是傻子,一肚子的暴怒全撒给病床上的柳氏。有这父女二人的连续攻击,柳氏的病才拖着久久不愈。后来田震雷打算要去退婚,去府衙拿婚书,府衙人以文书上并非他画押为由拒绝让田震雷提起诉讼,并告知田震雷如果想悔婚,媒人也要跟着来。田震雷没办法,只好等柳氏病情好转之后再定夺。

过了三个多月,柳氏的大病才有好转。口能言,腿也能走几步了。痊愈之后的柳氏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府衙解除这门亲事。田震雷也同意,二人便派人去找马媒婆,寻了四五日未果。二人才意识到她们当初极有可能被马媒婆欺骗了。

说亲的媒人不在,两家的亲事放到衙门前,便就说不清楚了。贸贸然的去退亲,惊动了夏家人,吃不了兜着走。这退亲的意思只要稍微显露出来,不仅会闹得两家不愉快,还会毁了田婉婉的闺名。

田震雷和柳氏不是傻子,她们当然明白被算计了,因对方是声名显赫的夏家,才不敢轻举妄动。突进她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寻找到马媒婆。派了几百人去找人,动静还不能太大,以免被夏家人知晓打草惊蛇。

人一旦做起偷偷摸摸的事儿,往往会比平常提高警惕,这也是田府半年来一直闭门谢客的缘故。

……

“马媒婆,”初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婆子成了这出闹剧的关键人物。初晨早知道她的存在,也在派人找他,先于田家找的。

陈妈妈听闻这个人,以为七姑娘要问马媒婆的寻找情况,赶忙回答:“还是老样子,没找到人,倒是打听到她六个月在前京郊的一处农家院子里住过,有小半个月,而后就不见踪影了。”

初晨闻言,眼前一亮。“那院子现在住的人?”

“没有,那院子是她死去的寡妇大姐留下的。”

初晨点头,叫楠芹去拿一锭银子来。楠芹照吩咐做,从昨儿个焦炭交上来的银子里拿出一锭给初晨。初晨接过银元宝,翻到底部看,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初晨笑道:“有没有打着咱们侯府印记的?”

“啊,姑娘要那个?有,当然有。”

楠芹转回去,换了个拿回来。初晨这次翻低面儿看,果然有‘信远候’三个字。初晨把银子递给陈妈妈。

陈妈妈不明所以的接下,问初晨的意思。

“那疯婆子在京郊的住处,田家人可去过?”见陈妈妈摇头,初晨了然的笑道:“这就好,你去把这锭银子放进那屋里去,挑个合适的地方,既不显眼又必会惹人翻找的地方,放好。田家的动向这几日要密切观察,咱们能找到的地方她们必然也能找到,等田家人搜到马媒婆京郊那间屋子之后,你再巧妙地送个丫鬟给田家,只教那丫鬟说‘周家大奶奶送过很多银子给马媒婆’,其余的不必多说,对方若问起别,说不知道便是。”

陈妈妈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七姑娘的意思。这田家人若听说马媒婆和周家大太太有牵扯,必然会追着这条线查下去,算上之前有夏家中意过四姑娘的消息,田家人岂能不怀疑?这本就有猫腻的事儿越被调查猫腻越多,这样,田家和周家大房这次必会杠上。这两家子若真斗起来,不闹个你死我活的不会罢手。

七姑娘这招坐山观虎斗着实妙,陈妈妈暗暗赞叹自家姑娘的计谋好,心中佩服不已。

春雨年岁小,有些不经世事,不太明白姑娘为什么要针对大房。一时心软,口不择言的说初晨:“姑娘这样算诬陷吧,会不会不太好?”

初晨很喜欢春雨对她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春雨这孩子效忠主子时,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待,心里从不对主子藏事儿,有什么疑惑都会说出来,然而当她对外的时候,嘴巴则会闭的死死地,打死也不会说。这样的人,十分适合做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初晨也是有心培养她的。

初晨很有耐心的对春雨解释“诬陷是指一个人没做过坏事,别人冤枉他做过。而我的做法,只是让别人发现这有个坏蛋在做坏事,算诬陷么?”

“不算,不仅不是诬陷,姑娘还在做好事呢。”春雨回答。

“那有一天我真的做坏事,去诬陷一个人,你怎么看?”

“呃,我相信姑娘是有苦衷的。”春雨撅着嘴巴,想了又想,眼睛坚定地看着初晨道:“姑娘就算是坏蛋,春雨也喜欢姑娘,效忠姑娘一辈子。”

春雨话音刚落,逗得在场人哄笑。陈妈妈笑够了,刮一下春雨的小鼻梁,才出去办事。

除夕之夜,周家上下,除了初虹、吕氏之外,全都聚在老太太的正房里守岁。过了午夜,众人观赏烟花之后,纷纷散去。

初晨嗓子干得很,回屋便叫楠芹给她端水喝。楠芹却给初晨端上一杯清火茶,眼睛着她喝下去。

初晨不太喜欢喝这东西,有些太苦了,不过她知道楠芹是为她好,只好乖乖的听话。

楠芹伺候初晨躺下,熄灭屋中大部分的火烛,只留下一盏,她静坐在灯下绣花,和往常一样,只等着自家姑娘睡熟了才去休息。

初晨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未眠。

楠芹终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最近火气很大,到底因为什么?”

初晨背对着楠芹,叹息道:“太多了。”

“姑娘挑紧要的两个说。”楠芹放下手中的针线,坐到初晨的床边去。

初晨翻身,往床里挪了一下,空出一人的地方让楠芹睡在她身边。待楠芹躺下之后,她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初露一准瞧上怀璧公子了,她的心眼一直不老实,这次也不知会耍什么手段,我该提前打她个措手不及才是。唉,这个倒没什么,不算最紧要的。其实,也不知怎么,我心里总觉得不安,这半年来,秦王府那边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异常,这都过年了,也没什么消息传过来。我担心秦王府那边,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大事儿发生了。”

与其说初晨担心秦王府出事,不如更确切点说,她是在担心怀璧出事了。虽然说指婚旨意照下了,可这这半年来初晨没听过怀璧半点消息,按照往常,每隔个四五日坊间就会流传出他的一段新消息,比如他又把哪个世家公子捉弄了,气得哪个老臣七窍冒烟了……如今,哪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风流传闻也没有了。

怀璧是什么人?三天不闹上房揭瓦的人物,他没消息,真的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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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出动整个将军府找人,在人力物力财力上都要比初晨的雄厚几十倍。不出三天,田家人找到陈妈妈所说的屋子。田家人将马媒婆的老窝端了个底朝上,在床铺下翻到一锭印有“信远候”字样的银子。管事的不敢怠慢,立即快马加鞭的回到田府呈报给柳氏。

柳氏考虑到马媒婆当初就是拿着周家激将她,才导致他不假思索的定下这门鬼亲事。柳氏顿时对周家起了疑心,立即派人去周府抓个丫鬟问话。管事的刚到周府后门转悠,就瞧见有两个小丫鬟从里头出来,立在门口说了半天话,口里不时地冒出“大太太”如何之类的话,料定这俩小丫鬟是周家大房的。其中有个叫翠莺的小丫鬟似在听另一个丫鬟的嘱咐,不一会儿,那个叫翠莺的告别,一个人从周府出来,左拐朝繁荣的吉庆街方向去。管事的带着两个小厮立即跟了上去,趁小丫鬟抄小路没人的时候,直接控制住堵上了嘴,拿麻袋套上,扛回田府。

翠莺一路倒很老实,没做什么挣扎。等到了地方,管事的将其放出来,拿着银子威逼利诱她。翠莺开始恐惧的不敢说话,后来见了银子,欢喜的什么都肯答应。

管事的这才轻松了一回,这几个月办事儿都没今天这么顺当。一边夸翠莺识趣,一边引领她去见柳氏。

翠莺按照管事的吩咐,先给柳氏行了礼,然后老实的等着柳氏问话。

柳氏命人将银子传给翠莺,问:“我问你,这银子可是你们侯府的?”

翠莺拿着银子看,迟疑了会儿,道:“我不知道,许是吧,我们这样的下人是见不着这样大分量的银钱的。不过有次我在大太太房里扫地的时候,好像见过红鲤姐姐拿过这样的银子。”

柳氏听完回答,觉得这小丫鬟说话倒实在,没什么抵抗情绪,遂问她:“说!你们大太太和马媒婆什么关系?两人是不是密谋什么?”

翠莺吓了一跳,慌张的没回答,这时候管事的瞪她一眼,往她手里塞了五两银子。翠莺这才道:“回夫人,翠莺只见过马媒婆来找过太太,听别的姐姐说太太给了她不少银子,其它的,翠莺就不知道了。”

柳氏突然拍桌子,对翠莺怒吼道:“胡说!分明是你家太太联合马媒婆密谋骗婚!”

翠莺吓得退了几步,平静心绪,才道:“什么骗婚?翠莺真不知道,翠莺只是个大太太房里普通的粗使丫鬟,不像那些受主子器重的二等丫鬟晓得什么主子秘密。”

柳氏本就是吓一吓这丫鬟,测试她是不是说的实话。她恢复了正常语气,又问了翠莺几个问题,翠莺基本都在摇头说不知道。柳氏见翠莺肚子里的东西倒干净了,也没什么好再问的,摆摆手让管事的把翠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