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可正在这时,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儒生打扮的男人,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来一把抓住小六手里的马缰道:“夫人慢走!”

车上的爱茉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惊,金玉做成的步摇哗啦啦地响起来,半晌才道:“敏之,不要胡闹。”话说的虽然低沉,可明显是认识眼前这人的。

那儒生不过十八九岁,一脸的怒气,年轻俊秀的脸上虽然有些许稚嫩,可更多的是眼中□疯狂的爱慕,听了爱茉这话,那清亮的眼眸只痴痴地又愤愤地道:“夫人好狠的心,明明说好与敏之一同来拜花神娘娘,乞求她老人家让你我双宿双飞,可如今却连看我一眼都不肯!难道您以前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不成?!”

爱茉戴着碧玉镯的玉手轻摇团扇,听了这话便停了手,柔声道:“好孩子,你的心我知道,那日我们不是说好不要让外人看见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跑了出来?”

敏之本是满怀怒火,听了这话倒突然没了脾气,只是低声道:“我见你独自一个人来拜花神娘娘,又……又来见那柳云尚,只怕你心里早已经把我忘了……”

“傻孩子……”车里的爱茉听了这话只软语温存的道:“那柳云尚又如何,我不过路经此地看个热闹,你又吃的什么飞醋?”

敏之此时已倚在车门前,听心上人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已缓和了大半,这会儿隔着竹帘地见爱茉一身桃红云裳,妩媚动人,心中更是柔情难抑,只柔声道:“茉儿……茉儿……我不要你看别的男人……”

那爱茉见此时街上人的注意力都聚在柳云尚那边,这才轻叹了一声道:“上来罢……你真是我的魔星。”

敏之听了这话,如闻天籁,忙上了马车,又一回身将那粉红的车帘卷下。见了爱茉,少年不由将她柔美的身体紧紧地揽在怀里,喃喃地道:“茉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敏之要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做我的妻……”一边说着,一边轻吻着少妇美玉般的脸庞。

爱茉嘴角含笑,三分嘲讽,七分妩媚,只柔声道:“好,我等你……”说着,便向车外道:“小六,我们回罢。”

那驾车的小六听了这话,忙执起马鞭,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刚刚一幕似的,只催着马儿往北走去。

可当马车刚好走到柳云尚车旁的时候,爱茉突然只听那车上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用他们两个刚好能听到的高度笑吟道:“人生何处不风流?二八新郎四十娘,一树梨花压海棠……”说完,便大笑而去。

爱茉美丽妩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怒意,却又无奈,只得恨恨地听着柳云尚的马车隆隆离去。

兰陵书生柳云尚

第二章

兰陵城内有几处有名的大宅,不是装点的金碧辉煌,便是花园楼阁巧夺天工,可是兰陵第一公子柳云尚的宅子却是以古朴、雅致著称。园中曲栏回廊,古树苍苍,垒叠湖石,古雅又不失趣味,真正是几代人传下来的心血。

天色刚到傍晚,却只见大宅的管家匆匆从前宅而来,喊住那些打扫清理的小童们做准备,只说公子要回来了。

听了这话,满园子里顿时忙乱起来,小童并下人们各司其责,而管家柳暗却是自带着人迎到了大门前。

车轮声响起,转眼间马车已来到门来,众人一字排开迎接公子回府。

车门开启处,柳云尚宽袍广袖翩然下车,后面小童垂首跟随,柳暗更是亦步亦趋。

柳云尚行色匆匆,只管向后院走去,边走边将那云袖儒衫依次褪下,只道:“备了水没有?”

那柳暗知道公子素来好洁,每次外出回府必要沐浴更衣,于是忙上前用沙哑的声音道:“禀公子,温泉水池已修好,随时侍奉。”

柳云尚闻言侧目看了看自己这位相貌丑陋的几乎恐怖的管家,儒雅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只道:“柳叔叔辛苦了。”

“不敢不敢。”柳暗忙低头回礼。

柳府大宅内亭台楼阁样样卓而不凡,可最为珍贵的却是那假山怪石下居然有活水温泉,将那水引入室内,再用上好的石料砌成泉池,便成为了最好的沐浴之地。

幔帐环绕间水气缭绕,柳云尚乌发如墨,在温泉中闭目养神,两个刚刚留头的小童侍立左右,四周只闻从引水竹筒处传来的哗哗水声。

寂静中,忽闻木屐轻扣石板声,却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缓缓而来,夕阳散发出金黄的光芒,照在他纯黑纹金的衣服上,越发显得红唇乌发,眉目俊秀无比。掀起幔帐,室内雾气缭绕,男孩仿佛感觉不到,却是他怀中毛发乌黑油亮的猫儿将金黄的眼眸眯了起来。

柳云尚闭目靠在水中,容颜里竟有着白天里看不出的魅惑,只用清雅的声音道:“平之来了。”

那男孩容颜俊美非常,笑容无邪至极,只道:“晚姐姐今天翻了柳公子的牌子。”

一抹轻笑自柳云尚俊美儒雅的面容上浮起,只见他忽然从水里起身,道:“告诉晚儿,我马上就来。”说着,便上岸穿衣。

叫做平之的男孩笑容不变,有如天使,怀中的黑猫却突然不舒服地叫了一声,黄金般的眸子闪了闪,最终却认命地继续留在男孩怀里。

月牙色的锦缎轻薄柔软如月光,穿在柳云尚的身上宛若轻雾,加上俊美的面容上自有一股儒雅的书生气,高贵圣洁,有如仙人。

幔帐外柳暗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却是吩咐小童将门前换下的旧衣拿去浣洗。

柳云尚闻言,好看的眉头微皱,只道:“那衣裳不能穿了,拿去烧掉。”

柳暗听主子这样说,便知今天有外人碰了他的衣裳,这位公子自从小最是好洁,尤其是女子,若是不经他允许碰了他,便纵是皇亲国戚也不留颜面。

知道他的脾气,于是柳暗便道:“公子回来时曾带回一篮芙蓉糕,如何处置?”

柳云尚冷笑,只道:“你知道那东西我从来不吃,便是喂猪也无妨。”说完,便只往拙正厅而去。

月圆中天,其光如水。

柳园树木葱葱,花香漫展。

可就在这一片清香之中,却夹杂了丝丝腥臊味,仿佛有人经日未洗澡又久骑于马上而形成的味道。

柳云尚匆匆行来,脸色却愈加难看,跟随在后的书童见此情形便躬身退后。

拙正厅正中摆的是柳家各位列祖的画像,月光从大开的门窗照进来,让那画像半隐半现。画像前,一个略微矮胖的壮实人影背面而站。虽是初夏时节,此人却仍是短棉袍,身披兽毛,兽皮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月光照着光亮的头顶,身后只有一个辫子。

柳云尚丝履无声,已然站在厅中。那人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只用那粗哑的声音道:“柳世子别来无恙?”说着,便转过身来,月色下,只见那人模样甚是凶恶,头皮光可鉴人,颧骨高高挺起,稀眉小眼,目光却如鹰般锐利。

柳云尚星目炯炯,冷然道:“安达立,你竟然还敢见我!”

那人闻言也不害怕,只大笑道:“柳公子好气派,有令尊风泛,不过在我看来倒更像令祖荣王殿下。”

月光下一道银光凛然而出,刷地一声紧贴安达立的脸皮飞过,没入他身后的墙壁中,再看那人的脸上,已有血丝渗出。

“哼哼!”安达立伸手擦掉脸上的血渍,自知不是对手,只得恨恨地道:“公子不念旧情,好歹也看在柳家列祖的份儿上给小的说句话的机会。”

柳云尚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仰天大笑,却又猛然止住,目光凛冽,厉声道:“畜牲!我柳家世代忠良,此时便是祖父在世也必不会放过你这个求荣卖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