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了,熹微你不要说了。”毓淑仪淡淡道,神情隐有悲戚,“本宫不想提起此事。”
瑾穆华微一欠身,“娘娘恕罪。是臣妾的错,不该惹娘娘伤心。”
“不,不怪你。”
明充仪看着这两人装模作样,只觉得心头的怒火更盛,却又不知如何发作。
瑾穆华安慰了毓淑仪之后,眼波一转,正好对上顾云羡微笑打量她的目光。
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虚。
挺直背脊,她强自镇定,回了她一个微笑。
顾云羡转过头,捧起茶盏饮了一口。
两个多月前,她与薄熹微联手算计了景馥姝,把她从昔日的宠妃彻底变成无人问津的女人。
在这个过程中,薄熹微一直表现得对她忠心耿耿。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她的构想有差别,皇帝原来另有自己的打算。
她猜测当天的娴思阁,皇帝一定对薄熹微说了些什么,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为何不治贞贵姬的罪。
但是当她状似无意地问起此事时,却得到一个始料未及的回答。
“陛下就是告诉臣妾,是二姐给贞贵姬下了毒,再嫁祸给臣妾。他斥责了我,说我不该是非不分,不该给二姐顶罪。臣妾也叩求原谅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她一脸诚恳,“娘娘,也许是我们留的线索太隐蔽了,陛下没有注意到明珠话里面的漏洞,这才认定了是二姐下的手。”
顾云羡闻言淡淡地审视着她,心里想着,她难道以为这么拙劣的一个谎话就能骗过她?
皇帝若真没发觉明珠话里的疑点,她若真没有对皇帝说出那番拖贞贵姬下水的言辞,景馥姝这几个月会是这个境况?
明明知道骗不过她,还这么做,答案只有一个:她不介意让她知晓,她对她并无忠心。
果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薄熹微不是个会甘听摆布的人。
现在想来,沈竹央与她同住一宫,平时恐怕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薄熹微当时看似投靠了她,但实际上早被沈竹央拉拢过去了。
沈竹央不担任何风险,就借她的手斗垮了贞贵姬,扶了薄熹微上位,可谓大获全胜。
如今的薄熹微,效忠的是沈竹央。
“贞贵姬娘娘驾到——”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众人一惊。
贞贵姬?方才一直没见到她,还以为她今儿不会来了。毕竟她已经避世数月之久,不来也没人会去追究她。
可谁知她竟出人意料的来了!
贞贵姬一踏进殿内,众人就看出她瘦了不少。身着水蓝色齐胸襦裙,臂挽珍珠白披帛,乌发绾成一个锥髻,看起来更显楚楚动人。
她进来之后,殿内至少沉默了五息的功夫,众人都目光各异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贞贵姬神情自若地行礼,“臣妾参见毓淑仪娘娘、明充仪娘娘、泠充媛娘娘。”转向顾云羡,笑意深了三分,“元充容娘娘大喜,臣妾恭贺!”
毓淑仪没有说话,顾云羡想了想,觉得这到底是自己的地方,今天的主角也是自己,遂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这语气太过轻慢,在座已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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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贵姬面色不变,淡然起身。
从前依附于她的定美人思忖了片刻,站起来施了个礼,“臣妾参见贵姬娘娘,娘娘大安。”
“阿苓不用多礼。”贞贵姬微笑道。
明充仪讥笑道:“贞妹妹与定美人怕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吧。若不是今日借元充容的宝地,恐怕难以找到机会坐下来一起喝茶了。哪怕是为了这个,你也得谢一谢元充容。”
贞贵姬失势之后,定美人为了避祸,逐渐疏远了她。此刻明充仪如此说来,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这话去刺一刺胆怯畏缩的柔婉仪估计还能起点作用,对定美人和贞贵姬却不然。她们二人一个老练沉着,一个隐忍克制,这种程度的攻击一点作用都没有。
闻言定美人面色如常,贞贵姬神情依旧平静,“充仪娘娘说的是,臣妾是得好好谢谢元充容。”
她看向顾云羡,微微一笑,“臣妾谢过充容娘娘的一番照拂,臣妾感激不尽。”
她话里有话,顾云羡却仿佛听不明白,只道:“妹妹言重了。”顿了顿,“这些日子不见妹妹,本宫也挂念得紧。不知道妹妹都在做些什么?”
贞贵姬道:“也没什么,读书练字,打发时间而已。”
瑾穆华道:“臣妾原来只知道,这宫里元充容娘娘学识最好,喜欢读书写字。却不知,原来贞贵姬娘娘也是这般好学之人。”
毓淑仪也笑道:“陛下如此喜欢顾妹妹,自然是被她身上的某些优点所吸引。兴许贞妹妹是希望能令陛下高兴,所以决定取长补短吧。”
“那倒真真是煞费苦心了!”明充仪挑眉,“贞妹妹对陛下的忠心,当真是无人能及。”
她们三个话里话外,无非是在讽刺贞贵姬如今失了宠,便妄图模仿顾云羡重博圣心。这话说得太过刻薄,直让旁边的定美人都变了颜色。
顾云羡却知道,即使景馥姝再想求得皇帝侧目,也绝不会模仿自己。
她们之间的深仇大恨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知道归知道,难得她们愿意帮她羞辱景馥姝,她也没必要拦着。遂默不作声,含笑围观。
见贞贵姬微笑的表情有些僵硬,明充仪心中痛快,慢条斯理地补上后半句,“不过妹妹这又是何必呢?陛下从前那般宠爱妹妹,想来也是喜欢妹妹这样的风情韵致。不然为何会对阮琼章多有眷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