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过道:“不管姨妈如何对待我,她都是你娘,为人子女那里有质问父母不是的道理,人伦纲常容不得。”
韩施巧深深吸了几口气,想平复心中的各种情绪,可出口的语气依然是各种的愤愤难平,“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回了东厢房里。
这那里是知道了的架势。
袁瑶担忧地看向韩塬瀚。
韩塬瀚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那日后,刘婆子一家子都被撵了出去。
自打出了这事后,韩府里的人都说这菩提园里的佛祖是有灵的,每日都有人来烧上一炷香,让平日里鲜少人问津的园子多了不少的人气。
而韩姨妈童姨娘两虎相斗,张姨娘得利,韩孟一月都歇在张姨娘屋里。
张姨娘也终于争气了一回,有身孕了,但这是后话。
就说韩施巧,袁瑶记得那日天只蒙蒙亮,一府的人都听见了内院房顶崩塌的动静。
袁瑶披衣向外望去,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韩施巧大动干戈地抬着她的箱笼家什来菩提园了,美其名曰她厢房房顶破了个大洞不能住人了,暂时来菩提园挤一挤。
袁瑶顿觉眼圈发热,她那里会不知韩施巧的用心,这是韩施巧在以自己的方式在抗议,在维护她。
才没多久,韩姨妈便披着外衣散着发,连鞋都只趿了一只就来了,“巧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施巧回头道:“娘,我屋顶塌了,我来和瑶哥儿挤一挤。”
“胡闹。”韩姨妈吼道:“先不说这房顶是怎么塌的,就算房塌了也轮不到你来和瑶哥儿挤的,不是还有西厢房吗?”
韩施巧边指挥让搬箱笼,边道:“娘,你忘了,西厢房可是空出来给大哥当新房用的。”
韩姨妈这时有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面的感觉了,“就……就算是,你暂时住着也是不打紧的。”
韩施巧一听蹦蹦跳跳的就要往外头去,“那我去问问大哥,他介不介意我住他就要成亲用的房子。”韩施巧故意加重就要两字。
韩姨妈那里能让她去,一问就都穿帮了。
韩塬瀚未来的丈人——白大人,是个极严厉的人,对韩塬瀚更是寄以厚望,韩塬瀚如今还算不上是功成名就,白灵年纪也还小着呢,白家怎么可能舍得这么早早地就将姑娘给嫁过了。
是以韩姨妈最后也只说会尽快让人把房顶给修好的,面上客客气气地让袁瑶多照顾韩施巧,转脸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韩施巧开心的在袁瑶的床上打着翻滚。
“那房顶是怎么回事?”袁瑶问道。
韩施巧倒委屈了,“你是不知道,这房顶有多结实,我和知秋拿竹竿捅了一晚上了,手都磨起泡了。”
天亮后,袁瑶顺路去看了,也不知这主仆二人是怎么捅的,那房顶那里是用竹竿捅得出来的,说是拿树桩砸的都不为过。
但韩施巧的目的达成了,她也不难过这点伤痛的。
可丫鬟知秋还是受了一顿重罚,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韩施巧的到来,不但袁瑶的吃穿用度恢复了,韩姨妈还得多一份银子,因为得什么都和韩施巧的一样,不然韩施巧就非要和袁瑶的换。
韩姨妈看着每日无端多出的银子,肉疼得她每天全身不得劲,就在炕上歪着无病呻*吟。
但也不尽然都是些让韩姨妈不快的事,也有好事,好比户部传来消息了,韩施巧一选通过了。
一得这消息,韩姨妈也不呻*吟了,肉也不疼了,吃饭也有劲儿了,还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公鸡拔毛了,连续两日给全家上下多加了一个菜。
那菜下料足,分量也够,不吃完还不成,让袁瑶和韩施巧现在打嗝翻腾起的味儿,还带拍黄瓜的味儿。
韩孟已经两日不敢在同僚面前张嘴说话,就怕一张嘴就是大蒜的味儿。回家把憋了一天的口气一放,韩姨妈被熏得基本上找不到北了,然后勒令不许韩姨妈再做拍黄瓜。
一选刚过,韩姨妈也不着急想怎么赶袁瑶出去了,改忙活着怎么把韩施巧打扮得艳压群芳,好在二选时顺利脱颖而出。
韩姨妈没空管这表姐妹两个了,两人也乐得轻松。
白日里头一起玩笑、种花、看书、下棋。
有时兴致来了,就像小的时候一样,去找土块搭个中空的小小土窑里面点火,将土块都烤得滚烫的,把柴火退了将红薯丢进土窑里,再把土窑给拍塌了把红薯都埋里头闷熟了。等泥土稍稍降温扒开,那红薯的香味伴随着她们的笑声飘满园子的。
有时韩施惠也会来,只是在韩施巧面前她总觉得自卑束手束脚的,和她们实在是玩不到一块去。
到了夜里,就点起她们做的小灯笼,在园子里一人抚琴,一人起舞,配合得天衣无缝。
……
虽说清楚韩施巧的心意的和主意,可真正得知韩施巧过了一选又是一回事了。霍榷无意识地走到韩府,听到静寂中传来熟悉的琴声,心中那点不安慢慢淡去。
“韩小姐的琴艺又精进了。”郑爽不懂音律,但看碟下菜,溜须拍马的眼色他倒是有的。
听到有人称赞心爱的人,那有不高兴的。虽然霍榷用扇子敲了郑爽,嘴上说:“你懂什么。”但脸上却是笑意满满的。
霍榷驻步聆听。
感觉韩施巧的琴艺是精进了,清净淡逸中多了遗世独立的从容,就像……那日在南山寺听到的袁瑶的琴声。
难道是袁瑶?
只是那份熟悉的清净,又是那么恰似当年和韩施巧初见之时的音韵。
一时间,霍榷有些不确定了。
抚琴的正是袁瑶,韩施巧随着她的琴声婀娜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