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姨妈为难地看向韩孟。
韩孟瞪韩姨妈一眼暗骂她笨,用眼神示意韩姨妈去东厢房。
韩姨妈一时也领会了,甩着衣袖大步往东厢房去,“啪”的一掌就将东厢房的门给拍开了,看都没往里看,底气十足的对袁瑶他们道:“既然你没私带娘娘,那为何自你从房中出来后,娘娘便不见……”韩姨妈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一脸惊讶地看着韩施巧从房中走出来。
见韩施巧隐忍着怒火的面色,韩姨妈想解释,“娘娘……”
“勿用说了,我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韩施巧悲愤道:“不是怀疑我跟瑶哥儿出去与人私会吗?”
韩孟和韩姨妈一时间尴尬不已。
“这要是以讹传讹地传了出去,我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韩施巧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听风就是雨,是不是不逼死我和瑶哥儿,你们就不甘心。好,我这就一头碰死了去,让大家都干净。”
说着,韩施巧作势就要往廊檐下的柱子撞去。
这下可把韩孟和韩姨妈给吓坏了,对韩施巧又是拦又是劝又是哭的,可韩施巧却是铁了心要求死,不依不饶的。
袁瑶在一旁袖手旁观,等到韩施巧把韩孟和韩姨妈闹得筋疲力竭心有余悸时,这才上前去劝住了韩施巧。
袁瑶扶韩施巧回房,除了袁瑶主仆三人,韩施巧谁也不愿见。
韩孟和韩姨妈很是担心韩施巧的情绪,焦急地在院中来回踱步,就见青素脚步匆忙的一会到烧茶水的耳房去,一会到外院去,看得韩孟和韩姨妈眼晕。
叹了口气,一个转身两人差点撞了个仰倒。
“蠢物。”韩孟张嘴便骂。
韩姨妈也是委屈,嗫嚅道:“可我明明是听到的……”
韩孟还要再骂见袁瑶出来,又赶紧止住了,“娘娘现下如何?可要请大夫?”
袁瑶福了福身,略带些许嗔怨道:“稍稍平静下来了才眯着。倘若可以这时辰还是不要让人进去打扰她了,我怕再刺激到她便劝不了了。”
“是是是……”韩孟连连道是。
袁瑶再道:“如今旁的人怕是近不了娘娘了,青玉机敏,我留下她在娘娘身边伺候着,我赶在娘娘醒来前回来。”
说完,袁瑶便转身回了东厢房,没一会儿带着一个同她一样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出来了。
那人应该是青素了,因为她手拿托盘,盘中几本书。
韩孟和韩姨妈不愿袁瑶出去,可不好拦,只能看着袁瑶走。
到前院西厢房,袁瑶让青素将书送还韩塬瀚,还嘱咐了几句让韩塬瀚安心书,说是娘娘吩咐的。
韩姨妈一直看着青素的背影,欲言又止的让韩孟觉得碍眼,便呼喝道:“又怎的了?”
韩姨妈依然看着外头,喃喃自语般,“方才青素不是到外院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孟本不想理会她的,可猛的一想又震惊地往外头奔去,韩姨妈不明所以,但也急急跟了过去。
就在大门外,袁瑶主仆二人正等着韩塬海雇车来。
韩孟也不顾不上许多了,伸手就将袁瑶主仆二人的兜帽给扯了下来。
在两声惊叫过后,韩孟大失所望,因为斗篷之下别无他人,正是袁瑶和青素主仆二人。
韩孟尴尬万分地糊弄了两句便回院子里,揪着韩姨妈又是一顿臭骂。
而在袁瑶主仆的马车离开后不久,韩塬瀚带着他的小厮也出门了。
谁也没留意到忐忑不安的韩塬海。
韩塬海为人虽懦弱,但也知这样帮妹妹给霍榷通风报信是不对的,可他禁不住妹妹偷偷藏在汤羹碗底给他的纸条中,字字泣血般的哀求。
相较于上次,南山寺便略显了清冷。
南山寺后有一片竹林,袁瑶进寺烧了香带着青素往那里去了。
却惊见到竹林开花了,一小簇一小簇地挂在枝条上,万绦垂絮,白簌簌的有些凄然。
传闻这里是南山寺众高僧坐化之地,人踪稀少,僻静隐蔽。霍榷能说动掌院借到此地相会,是极妥当的。
在一片绿荫中,袁瑶很快便找到了霍榷。
简洁的直裰,月华的六福丝绦,一支翠玉发簪,令霍榷低调中不失儒雅。
“你们太鲁莽了。”霍榷见袁瑶兜头就是责怪,“稍有不慎,巧儿可是会万劫不复的。”
袁瑶微微颔首,只道:“也许在大人看来,此举莽撞不顾大局,可明知如此还依然铤而走险,这背后又是怎么样一番对大人你义无反顾的心意。”
霍榷慢慢沉静了下来,皎月般的脸上隐隐有着无能为力的无望,许久后才说出一句,“我愧对她,是我太无用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韩塬瀚和韩施巧从树林外走来。
韩施巧一身青灰短褐的小厮装扮。
这便是袁瑶的计划是让韩姨妈知道她们的出行,再让青玉去送汤饮时将恳求韩塬瀚和韩塬海帮忙。
接着假装是带了韩施巧出来骗韩孟和韩姨妈来抓现行,再让韩施巧闹得韩孟和韩姨妈不敢造次后,让青素借故躲到韩塬瀚的那里,第二回才真正带韩施巧出来,又以还书伟借口让韩施巧到韩塬瀚房中换青素出来,最后韩施巧改装成韩塬瀚的小厮跟着出来。
见状,袁瑶虽对霍榷方才的话倍感莫名却也还是带着青素离开,留给霍榷和韩施可单独说话的地方。
看树林中的霍榷和韩施巧,两人间虽只是咫尺的距离可袁瑶却觉得如有鸿沟,让那两人只能遥遥相望无言以对。
此情此景,袁瑶心头忽然泛起难以言喻的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