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榷见袁瑶将切结书放在一个填漆螺钿的小箱子里,然后上了把小锁,便放在了显眼的多宝格上。
一切安排妥当,霍榷回府。
先去给霍老太太问了安,再去给他母亲霍冯氏问安,见父亲霍荣也在便随他到外书房。
书房门刚关上,霍荣的大巴掌便扇来了,“孽障,还不跪下。”
霍荣年岁不小,两鬓斑白,可仍常年练武,身骨强健,精神矍铄,就是年轻如霍榷,受了霍荣的这巴掌也不轻松的。
霍榷擦去从嘴角溢出的血红,双膝跪地。
霍荣已走到书案后坐下了,“怎么还不服气?”
“儿子不敢。”霍榷低头道。
霍荣一拍书案,震天轰响,“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霍榷知道,这些年父亲看似无心于朝政,可不代表不闻不问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不然太后得势,那遗诏的传言为何会这般适时的就出现了。
“霍家可有那点对不住你,令你为个女人不惜让整个霍家陪葬。”霍荣厉声道。
霍榷额头触地,“儿子错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霍荣对这个儿子还是很了解的,只要他说了便会做到的,可他也没让霍榷起身,约莫一刻钟后,“那姑娘……”霍荣话道一半又止了,“罢了,你出去吧。”
霍榷知道父亲想问得是袁瑶,可最后为何又不问了,父亲的心思他历来猜不准。
从外书房回来,霍榷便直接去了韩施惠的岸汀苑。
见霍榷来,韩施惠欣喜不已,不想却见霍榷受伤了,赶紧找伤药给霍榷敷上。
“今日她可有为难你?”这几乎成了霍榷的每日一问了。
韩施惠苦笑道:“不过是让我立规矩罢了。”
霍榷不信,拉过韩施惠想检查,让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霍榷看看刚才被他碰到的手臂,掀开一看,青紫遍布,是被掐的,“这恶妇。”
韩施惠见又有成效了,便急忙安抚道:“二爷,莫恼,奶奶是妻,我是妾,调*教我是应该的。”
虽说是他的妻妾,可后院的时一个男人多干预也是不成的。霍榷道:“往后初一或十五,你到京郊去给你袁表姐送月银,她是个有筹谋的,多请教她些安身自保之道。”
韩施惠一听那里会不答应的,一心想着以后有袁瑶为她出谋划策了,不怕对付不了王姮那恶妇。
可当十五到来,她得霍榷给的银子时,又心生了疑惑。
韩施惠为霍榷的妾,每月得月银五两,可袁瑶却得十两。
而且袁瑶在南山寺呆得好好的,怎么又到京郊去了?
当韩施惠看到袁瑶住的院子的时,便只剩一个念头了——外室。
外室是妾,她韩施惠也是妾,而且她韩施惠还是过了明路的妾,凭什么月银就比袁瑶少。
韩施惠的浅薄和狭隘又开始在心里发作了。
上去扣了门,道明来意,一位嬷嬷迎了她进去。
一看不过是个比她如今住的岸汀苑都不如的小四合院,韩施惠这心便平衡了不少。
小院还未归置整齐,难免看得乱些杂些,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这又让韩施惠又舒坦了不少。
眼看年近,袁瑶正和青素他们一道打扫小院,就惹了一头一脸的灰,见是韩施惠来了也没多顾忌,就这般灰扑扑地出来了,“来了,快坐,青素上茶。”
见这样不修边幅的袁瑶,韩施惠无端生出不少优越感来,自以为比袁瑶高贵了不少,一时便拿腔拿调了起来,“莫要瞎忙活了,茶我便不喝了,二爷在府里还等着我的信儿呢。”
韩施惠摸摸口袋里的两锭银子,鬼使神差的就只拿了一锭出来,“你也是知道的,王姮是个跋扈的,二爷在府中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银子不多也总是二爷和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推辞了。”
那姿态,那口气完完全全是她韩施惠施舍的。
韩施惠是以为霍榷没和袁瑶说月银的事,所以才这般大胆扣下一半,怎奈霍榷喜欢和袁瑶说话事无巨细的,因而这些个事青素也是知道的。
青素是个直脾气,见明摆着是韩施惠昧下了,便要讨要。
可袁瑶一来就没想过要要月银;二来只要韩施惠将她的安好带给霍榷便成了;三来,也知道韩施惠是个眼皮子浅的,再者她在镇远府也不易,多些银钱也是好的,便未和韩施惠多做计较。
只韩施惠这般一而再地算计她,那和韩施惠便没什么情分可讲了。
收了银子让青素去收好,袁瑶便要送客了,“家中正要清扫,没个得体的地儿招待表妹,就不多留表妹了。”
韩施惠怔,本还要多拿下款的,不想被送客了,而且她还没问袁瑶以后该如何应付王姮。
虽说心里不舒坦,可跑一趟多得了五两银子,也够韩施惠乐上一阵子了。
送了韩施惠出门,田嬷嬷直爽对袁瑶道:“二爷这位姨娘是没见过银子还是咋地,这都雁过拔毛!”
见韩施惠这小气劲儿,青素便决定从今起就瞧不上她了,“是没见过,在韩家时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别说银子了。”
袁瑶扶了扶包头上的巾帕,“罢了,她这种性子有她吃苦的时候。来,我们接着打扫,好过大年了。”
这可是四人一起的头一个年,小家过年是最有人情味不过的了。
所以其他三人答得那是一个满心期待,“是,姑娘。”
正文44第九回不速之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