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空不再理会旁人,过去向大皇子见过礼后,便大步进内阁大堂去了。
霍榷从内阁回到吏部更是只知发呆,所幸今日紧要的公务没有。
而经由举荐太子之事,吏部右侍郎被罢免,暂无顶头上司监督任由霍榷神游太虚。
虽说心中已有决定,要是袁瑶毫不犹豫地说选择周祺嵘,他便要有成人之美,可眼前总浮现这些日子以来袁瑶的音容笑貌,霍榷一遍遍地自问,真的放得开吗?
霍榷重重地吐了一口,就算放开了,也到底意难平啊!!!
终是按捺不住,霍榷告了半天假。
霍榷并未立即便去袁瑶的小院,而是回镇远府更衣。
常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如今他却欲为她而容。
只是锦衣加身后,他却又换了,命人翻找出那件袍脚处明显绣工不算上乘的连云纹绿萼梅团花箭袖的白衣。
记得他穿这个时,袁瑶还戏笑过他好个清如皎月,烁似寒星的灵秀人物。
只是陪她修剪花木之时勾了袍脚的丝,她说再穿也就不能了,丢了又可惜。
他便玩笑说不如姑娘妙手缝补?
那里会不知女红非她强项,只被他这般一激,袁瑶真就绣补去了。
在一旁看她飞针走线,霍榷虽非行家可也是见多了的,袁瑶这手艺还真是差强人意,可他看着却无比喜欢,嘴上却道这下真是可惜了这衣裳。
气得她一日未理睬他。
只她不知,这衣裳他一直都存着。
今日再穿,只盼她能看到,能想起,能明白……
路上时霍榷总觉得路似乎很漫长,可到了又觉得怎么这般快便到了,他还没准备好该如何面对。
在小门楼前踌躇了许久,才终于叩响了门环。
没多时便见门开了,只是开门的人并非田嬷嬷,而是苏嬷嬷。
“二爷。”苏嬷嬷见是他,又回头看看内院,似有些为难但还是将他迎了进去。
“今儿怎的是苏妈妈你看守门户了,田妈妈呢?”郑爽问道。
苏嬷嬷目光闪烁不定地看向别处,道:“随我家姑娘去南山寺了。”
郑爽有些诧异,“那袁姑娘今日不回了吗?”
听见问,霍榷进院子的脚步顿了顿。
苏嬷嬷支支吾吾地道:“姑……姑娘没说。”
进了垂花门,果然见里面门窗紧闭,只余刚起的秋风吹动着微微发黄的枝叶沙沙作响。
霍榷站垂花门处,看着上房一动不动。
苏嬷嬷迟他半步站在身后,询问道:“二爷?要不老奴跑一趟南山寺?”
霍榷许久才摇了摇头,“她知道我要来。”
苏嬷嬷只得开了书房,伺候了茶点,霍榷便让她退下了。
虽是退了,可苏嬷嬷还是不敢离太远,守在外头陪着霍榷从日正当空,一路守到暮色冥冥,霍榷自落座后就没动过。
苏嬷嬷见已晚了,便进去请示是否要摆饭,霍榷却似未闻不置可否,苏嬷嬷只得私自做主摆了饭,都是些平日里霍榷和袁瑶爱吃的。
“可有酒?”霍榷忽然说话了,只是老半日未发声又滴水未沾,声音嘶哑了。
正在摆饭的苏嬷嬷一愣,“有。”应完便去取了酒,拿个梅花托盘端来。
是今夏酿的花酒。
霍榷走来坐下,苏嬷嬷本要为他把盏的,霍榷却又挥手让她离开。
一杯接着一杯,霍榷自斟自饮。
花酒香甜,两坛都不够霍榷这般豪饮的。
见没酒了,霍榷道:“再拿来。”
苏嬷嬷回道:“二爷,今夏姑娘就只酿了这两坛子。”
霍榷看看空坛子,“没了,便去买。”
苏嬷嬷便劝道:“二爷,你已吃不少了,尽兴就成了,醉了明日受罪可还是自个呀。”
霍榷嘴边晕上一丝苦笑道:“这些当花茶吃都成,那里就醉得死我了。只管你去买酒就是了,买个两三坛子,让郑爽一道去帮你拿酒。”
苏嬷嬷无奈只得去了,和郑爽出门遇上下工回来的郑翠,吩咐道:“饭食已端你屋里去了,吃了直管歇息去莫要出来。”
郑翠不解,看向自己兄弟,见他点头道:“今儿二爷喝了不少酒,怕是心情不好,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见连自家兄弟都这般说,郑翠也不敢多问了,看苏嬷嬷和郑爽出去后关上门,回头却发现负责看守门户的田嬷嬷也不在。
郑翠十分诧异,忽然听到从内院传来,“同把盏,且伸眉,对残晖。”
闻声,郑翠偷偷探头往二门里看,只见除了东厢房的火烛,上房黑灯瞎火的,便心中暗道:“难道姑娘不在家?不能够呀,若是不在家那二爷为何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