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说不感动,是假的,袁瑶的心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的。
娶二房,除了不能穿正红,不用迎亲,不用拜堂,其他的一概不少。
两日转眼便过了,侯府的轿子准时出现在小院前,吹打炮仗好不热闹。
让袁瑶未想到的是,霍榷竟然来迎她了。
金冠红缨,簪花穿红,比她还要喜庆热闹些。
终究不是正室,轿子从侯府的侧门进的,且除了霍榷的院子沾红挂喜的,其他一概平常模样,倒是府里还请了几桌亲朋故友的。
就是霍荣都未曾想到,朝里竟然来了不少清贵,霍榷的恩师——翰林院掌院于正,还有那日在星棋棋社于霍榷对弈的国子监祭酒——卫老,都在其列。
虽是来吃酒席的,但来客的面上却有些凝重,人人心照不宣。
袁瑶由喜娘扶下轿,只要她在霍榷和王姮的正院里,给霍榷和王姮敬杯茶就算是礼成了。
只如今王姮在庄上养身子,袁瑶只管给霍榷敬茶就是了。
就在此时,就听到丫头来报:“二奶奶回府了。”
正文71第十三回侯门一入(四)
想来这次早产真是的伤了王姮的元气了,如今不过是秋风萧瑟而已,王姮却拥了大毛羽缎的斗篷,银狐的昭君套,灰鼠的暖兜,坐着竹轿被人簇拥着进来的。
秋风和夏日两丫头搀扶的她从轿上下来,远时还不清,近来众人才看见,王姮面色苍白如纸,两眼无神,两脚虚虚地落的步,还三步一喘,五步一歇。
等王姮进了门,巩嬷嬷赶紧拿狼皮褥子铺正间的太师椅以,让王姮和霍榷一道,一左一右端坐在上房正间的太师椅上。
王姮进来的这功夫,下头的人早有眼色地去准备多一盏茶了。
从听到王姮回来开始,霍榷的眉头便没松开过,再看她携一身如病入膏肓的孱弱还要逞强回来,道:“天凉了,太医让你静养两月再下地出屋,正是怕你撞了风。如今倒好这一路风寒给灌得,估计把前些时日的调养都给白费了。”
王姮选这时候回来是干嘛的,不说霍榷,就是府里的人都能想明白。只一样霍榷不明白,为逞威风而不顾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哼,你霍二娶二房呢,我怎么敢不回来。”王姮冷言冷语地说道,接过巩嬷嬷递来的参汤灌了一口又道:“担心我的调养白费了,还是担心我回来为难你的心肝宝贝?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
霍榷面上凛了凛,道:“回来也好,太太请了三婶娘过来,她最是会调养身子,一会你就搬过去吧。”
前文有说,在得知冬雪手里的药,是王姮在南阳府时用来整治人的,冬雪不过是代她收着的,霍夫人大感忧患,可这儿媳又弃不得,本想请来族里孀居的嫂子霍苗氏来调|教王姮的,但霍苗氏以孀居为由婉拒了。
得知这事儿,族里的三弟妹霍林氏便自告奋勇了,霍夫人抹不开面子便让她来了。
巩嬷嬷一听就知道这是侯府请来管束王姮的,出了那样的事也怪不得侯府这般谨慎了,不由得叹了一气。
霍榷见站一旁的袁瑶已露疲惫,便道:“既然二奶奶也回来,那就并敬茶了吧。”
袁瑶款款走到他们跟前,丫头将蒲团放在袁瑶脚下。
跪下,两手端茶至头顶,袁瑶声轻却清楚道:“请二爷茶。”
霍榷这才换了不悦,接过袁瑶手里的茶,袁瑶也正抬眼看他,一时两人凝望不语,如那诗句般,“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那情意,王姮看着便不快,出声道:“快些,一会子我还要给婶娘请安呢。”
霍榷睨王姮一眼,依然不紧不慢,呷了一口气,还亲手扶袁瑶起来。
再到王姮跟前,袁瑶再跪,端茶,“请二奶奶茶。”
王姮睥睨着袁瑶,她倒没故意去晾着袁瑶,很快便伸手去端茶了,不过她却故意没接稳,生生洒了袁瑶一头一面的茶水,完了还道:“大胆,我还未接你便敢放手了,竟然对我无礼,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打。”
青素跳了出去把袁瑶护在身后。
门外,就涌入王姮的人,可却走来两位嬷嬷堵了门,看清这两人王姮便发憷,因为正是当日药倒了她往庄上送的两位嬷嬷。
霍榷脸色早现了戾气,见门外王姮的陪嫁来的那些还想要硬闯,霍榷砰的一声,拍案而起,“还不拿了这些没王法东西,更等何时。”
“你……你敢?”王姮虽怕那两位嬷嬷,但还是要死倔的。
巩嬷嬷赶紧劝道:“二爷、二奶奶息怒。想来这位姨娘也是无心……”
“住口,”霍榷立目瞥向巩嬷嬷,“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奴才,都是没规矩教养的东西。主子说话何时轮到做奴才的插嘴。”将袁瑶扶起,护在怀中,高声道:“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姨奶奶,谁敢对她不敬,形同对二奶奶不敬。”
霍榷这是抬了袁瑶的身份,再压了王姮气势。
王姮张嘴便骂:“呸,她算个什么东西,阑珊坊里出来的东西,也配跟我平起平坐。”
今日府里各院可是有不少人来看热闹的,听了这话都静悄悄地回自家主子去了。
王姮这不是火上浇油嘛,巩嬷嬷知道王姮也在气头上,劝不听的,便拿了参茶来灌王姮堵嘴,“二奶奶吃口茶。”
此时门外早便捆了一地的人,霍榷看都不看王姮一眼,对守门的两位嬷嬷道:“宫嬷嬷、尚嬷嬷。”
“老奴在。”两位嬷嬷回身见礼。
“二奶奶病得实在不轻,连茶盅都拿不稳了,你们赶紧送她到濉溪院去给我婶娘瞧瞧,让婶娘多费些心,没好全便莫让她出来再撞了风。”说完便拥着袁瑶往漱墨阁去了。
“是。”
王姮想骂想反抗却没了气力,一路被夹着出的枫红院。
袁瑶知道王姮选这会子回来,必定是来给她下马威的,所以倒也不避她的发难,她就是要全府的人知道,她和王姮水火不容,日后若是有什么她和王姮狼狈为奸的流言传出也不会有人信的。
茶水是要能入口的,自然没多热,只是袁瑶皮肤白皙娇嫩,到底还是烫红了。
回了漱墨阁,袁瑶赶紧换了干爽的衣裳,散了头发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