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袁瑶便再没心思和她们说这些了。
“海棠儿。”外头传来霍榷焦急的唤。
袁瑶就似被唤回魂魄了,一阵激灵过后,急急忙忙就要下炕去靸鞋。
就见霍榷带着一身寒气匆忙解了斗篷丢给郑翠,就往袁瑶这来了,刚要去接过袁瑶跑来的身子,可一想自己身上的寒气又缩了手,只得紧张地问道:“别近我,我身上寒气重,让先我在熏笼边上赶赶寒气再过去。方才瞧着脸色可不好,可请太医来瞧过了?”
袁瑶那里管他说什么,就往他身上扑去了,“怎么就差点回不来了?”
自在周家见过年少时飞扬的袁瑶一回后,再见袁瑶,发现她已变得冷清,就是大难临头她都很少将惊慌现在脸上的,如今她却不顾及地恐慌了,若是没几分对他的真心是不能这般的。
霍榷就觉着,周祺嵘,那最后一点哽在喉咙的刺儿,终于没了,心中欢欣不止,抱起她往炕上去,哄道:“看着凶险,可都在我意料之中,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吗?我还为你挣回身份了。”
袁瑶怔忡地看着他,“身份?什么身份?”
事已成,霍榷也不打算再瞒她了,就把最危险的部分掐头去尾地将如何帮袁父沉冤得雪说了一遍。
可就算如此,袁瑶还是能想得到这其中有多艰险,一时心惊肉跳的,只是她一直俯在霍榷的胸口,没让霍榷发现她泪水潸然。
袁瑶震惊于真相并非当日周广博所说那般的同时,心中更是愧疚悔恨翻腾,他全心全意待她,可她却暗中谋算着他家。
良心的谴责,如同绳索封喉,几乎让她窒息。
“……南阳伯的职务才被罢黜,大皇子便有意让大哥去染指西郊大营了,皇上有意要警告大皇子,我不过是借了这个便宜罢了。”霍榷说得十分轻巧。
可他越是这样,袁瑶心里就越难过的,就在袁瑶要脱口而出向霍榷坦白自己进府的初衷时,外头又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嘈杂声。
虽说还没到安寝万籁俱寂的时候,可到底也是用膳的时辰,不管是主子还是下头人都不敢高声的,就显得静了,令那些哭喊声分明了。
正和袁瑶说着贴心话,听到外吵闹,霍榷就觉着被搅扰了,立时命宫嬷嬷出去看究竟了,“宫嬷嬷,你去瞧瞧,到底是谁在喧哗?”
听到叫唤,宫嬷嬷从上房外头进来,回道:“回二爷,是二奶奶又整治飞花和叶影那两个丫头了。”
“飞花,叶影?什么人?”霍榷虽不常去枫红院,可也知道王姮身边的人,只是没听过这两个。
宫嬷嬷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今早太太传二奶奶和姨奶奶过去时,新赏的丫头。”宫嬷嬷故意将袁瑶说在里头了。
这种丫头赏来做什么的,霍榷一想就明白了,又听宫嬷嬷说霍夫人连着袁瑶也一并传了去,于是又问:“那你们姨奶奶有没得?”
刚问出口,就觉着一直埋首自己的怀里的袁瑶动了动了,似乎想埋得更深。
宫嬷嬷迟疑地看看霍榷,道:“也得了。”
霍榷想起在小祠堂天井的时候,似乎是看到另外还有一个丫头和青素一块的,想来就是她了。
挥手让宫嬷嬷退下,霍榷又把袁瑶拢在怀里紧了几分,“那样心思近我的人,我最是讨厌的,明儿我就寻个由头打发了她。”
“别,到底是太太给的,二奶奶都不敢这么打发的。”袁瑶瓮声瓮气道:“只二爷瞧都不瞧她一眼,妾身就有法子打发她。”
霍榷不由笑了,满口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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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来想,在帮王姮除去眼线之余,到底有没一丝私心?
袁瑶扪心自问,当然是有的,且不止一些。
再想方才几乎冲口而出的坦白,经外头的喧闹打岔,那一鼓作气已再而衰了。
就在袁瑶犹豫苦恼间,忽然察觉霍榷正闷闷笑起,只听他道:“早知这般能引你为我喫醋拈酸的,早早就该将府里的人跟走马灯似的,一天一茬地往这里轮换,少说也能轮换个一年半载的。”
霍榷不说,袁瑶竟然想不起原来自己这般竟然是在吃醋,登时似嗔非嗔地瞪着霍榷,一时就把心里的犹豫给放下了。
见他还在笑,袁瑶只好嚷道:“二爷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霍榷见她终于不再闷头流泪,这才放下心来,又逗着袁瑶笑闹一会子,方和她一道用了饭食。
袁瑶的口味又变了,中午时还能用些醋椒鱼片的,现在又吃不下的,只用了些木耳枣泥羹和茄汁豆腐盅。
那夜霍榷早早便哄了袁瑶去歇息,只道明日有惊喜。
袁家能昭雪,这已是霍榷给她最大的惊喜了,故而袁瑶也不多做他想,也不觉得还有何比这更让她惊喜的,只是一日的大起大落到底是让她疲惫了,只靠近他怀中便睡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镇远府也看不出和往日有何不同来,只是霍荣早朝后匆匆归来,让人备下香案,启了中门,又命一家子全到前院来跪候。
霍老太君得了信儿,不敢怠慢带着一家子女眷便过来了,就是受伤告假在家的霍杙亦正装而来。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竟然袁瑶和霍榷也一道过来了。
袁瑶为妾不算霍家人,就是官陶阳这样得霍老太君喜欢的也不能出现在候迎圣旨之列中。
因此搀扶着霍老太君过来官陶阳见到袁瑶也一时意外,后觉得可能是袁瑶不知道这接旨的规矩,便有心提醒袁瑶一句,道:“圣旨快到了,我们赶紧一旁去吧。”
霍老太君不去看袁瑶,只对一旁的霍夫人道:“到底是从前没人教过的,迎圣旨可非玩笑,要是因着她而出了什么差错,便是你身为主母的不教之罪。”
霍夫人在一旁诺诺应着,霍榷早便听到了刚要说话,就见霍荣大步从向南大厅里走出来了,对袁瑶道:“袁氏一会跟在老二家的身后听旨,其余一概远离,跪接。”
这话一出,除了霍榷,在场的都难掩讶然,不待细问宣旨使便到了。
只见大门之外,御前总管王永才双手高捧三色织锦圣旨,恭敬而来,肃穆站于众人跟前,高声道:“吏部郎中霍榷,霍门王氏,霍门袁氏接旨意。”
霍老太君等人,就是霍荣和霍榷都是一惊。
袁瑶为妾,算不得是霍家人,霍老太君的人都说王永才错了,只是不敢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