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刚要说她前日才洗的头,一阵味儿就送她自己鼻子里了,那味儿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屋里看着抹布和掸子打扫的郑翠,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了,扯了嗓子大声道:“哎哟喂,那里来的臭味儿,掸子,快拿百合香来驱驱味儿。”
清风听得脸上就是一阵青白,扭头就往自己房里去。
去枫红院前还没这味儿,回来就带这味儿了,清风不用多想就知道定是飞花又对她做了手脚,不由气得银牙都快磨碎了。
可如今先把自己打理干净才是首要,这些帐以后再算也不迟。
清风赶紧支使一个粗使丫头去给她打热水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头发都洗掉了好几把,清风还是觉着臭,可眼看着就是到霍榷落衙的时候,她就使劲往头上梳茉莉花油,想盖住那味儿去。
清风不知道,她这头钻回房,那头田嬷嬷就让人去打听她刚才去枫红院的事了。
等清风再出来时,袁瑶已经回漱墨阁了。
清风估摸着霍榷也快回来了,就赶紧去回话然后死活赖在上房里。
这回田嬷嬷是不拦她了,不想却和从里头出来的青素撞了个对脸。
青素还没来得及感觉疼,就被一阵浓郁的香气给扑了一脸,呛了老半天,就随口道:“什么味儿?”
这一问又把清风给吓着了,就见她连连退了好几步,怕给人闻到又是她身上的味儿,急急忙忙又一阵风地往她房里躲。
田嬷嬷揉揉鼻子,叹道:“我的娘,她拿茉莉花油洗的头吧。”
郑翠不管不顾的就笑了起来。
青素就觉着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得很。
没一会又见粗使丫头给清风拎热水去了。
袁瑶听到动静就让宫嬷嬷出来问。
青素刚要进去回话,田嬷嬷就道:“你不知道的,还是我进去回吧。”
田嬷嬷进去就从清风道枫红院送东西说起,一直说到刚才,“……飞花都那样儿了,还不忘给她下绊子的。”
袁瑶想起了下午到正院去时,遇上飞花的娘满面晦气地从霍夫人屋里出来,道:“一会她再来,你先拦一阵子,我自有道理。”
田嬷嬷得了话就出去了。
傍晚,霍榷回来了,比往常晚了不少时候。
得知霍榷来了,清风也顾不上等头发干透了就梳了头,整瓶发油往头上倒,心说就不信压不住那味儿了。最后别上袁瑶赏的簪子,再穿上袁瑶给的袄子,这就匆匆忙忙往上房去了。
可到了门前,又被田嬷嬷拦下了,听到里头霍榷说话的声音,清风就急了,“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嬷嬷笑道:“姑娘别恼,你头回来,不知道二爷的规矩,没传,谁都不准进?”
清风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真是假,只得在廊檐下候着。
一刻钟后,就听到青素从里头出来,“摆饭。”一回头,好似才瞧见的清风,“哎哟,我的姐姐你怎么这早晚才来,二奶奶都问起几回了,快跟我进来。”
闻言,清风傲气地仰头向田嬷嬷轻哼了一声,就随青素进去了。
里头,霍榷一身姜黄斑斓提花的蟒缎直身棉袍,腰系四合如意绦,外罩一件鹤氅,正端着茶碗吃茶,听到青素和清风的声响,也不为所动,任由着袁瑶给他束着荷叶巾。
倒是袁瑶听到了动静,回头见是她们,笑着向清风招手,“清风,快过来。”
清风登时欢喜,紧忙就要过去,可就听霍榷道:“什么味儿?”
以为霍榷闻到了那无论怎么都洗不去的臭味,清风脚下就是一顿,不敢再往前了。
霍榷知道袁瑶如今对气味最是敏感时,香味重点便能激起她吐个不止来,这么浓重的香味她怎么受得了。
而且方才还好好的,这清风一进来就有这味儿,霍榷立即对清风喝道:“滚出去。”起身就扶袁瑶往碧纱橱里去避这味儿。
被霍榷这么一喝,清风吓得腿一软,几步踉跄着出了去。
在外又听里头霍榷道:“青素,把窗开开,散散味儿。这就是太太给的?”
就听袁瑶回道:“昨天她还不这样的,不知今儿她怎么就成这样的。”
“哼。”霍榷重重的一声冷哼传来,清风再也站不住了,掩面哭着往自己房里跑去,扑倒在床上,一拳一拳地捶打在被褥上,闷闷地嚎着,“飞花你这贱人,我绝饶不了你……”
而上房里,霍榷很无奈地刮了下袁瑶的鼻梁,“你呀,要是不想要她,随便寻个错打发了就是,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
有他为她撑腰的感觉真好,袁瑶摇摇头,靠上他肩头,道:“不成,那样太太以后还会再送来的。”
霍榷亲了下她的额,“那随你,别累着自己就成。”
而在正院,就那么巧的霍夫人正问起清风她们四个丫头的事儿。
山嬷嬷回道:“榷二奶奶是贤惠的,昨日里奴婢就见清风给开了脸,要不是清风她娘挨了打,清风要回去瞧她娘,昨夜二奶奶就安排她伺候二爷了。”
说起清风的娘,霍夫人又想起今儿早上来搬弄是非的飞花她娘,哼了一声道:“这童富贵家的越发轻狂了,竟然敢撺掇起主子来了,这样的也留不得了。”
山嬷嬷迟疑了下,“可侯爷看重童富贵,他为人又谨慎得很,想拿他的错可不容易。”
霍夫人也是知道的,叹了口气,“那就夺了童富贵家的差事,永不复用。”
“是。”山嬷嬷应下。
霍夫人吃了口茶,又问道:“那枫红院里的两个又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