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在霍榷的搀扶下坐起身来,不住地点头,“好,好,好……”除了一叠声的说好,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主仆三人哭了好一会子,袁瑶才稍稍缓解了心中的伤痛,又问道:“翠姐呢?”
霍榷给她拉过了被子才道:“我到时,她已经……唉,已经让郑爽将她送回家里了。”
青素却气愤了,“二奶奶郑翠她死有余辜,要不是她,那些歹人一时半会还不知院子里有人,还有大奶奶,二奶奶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
“罢了,逝者已逝。”袁瑶靠在霍榷身上,很疲惫地闭着眼。
“那大奶奶她……”青素义愤不过,还要再说,却被霍榷断了话,“好了,你且先出去。”在听到青素说王姮恩将仇报,霍榷皱了皱眉,可袁瑶累了再经不住了,便让青素和苏嬷嬷先出去,一会子他再去问个究竟,他绝不再让袁瑶受半分委屈了。
霍榷再扶袁瑶躺下,看她满面苍白,心有余悸道:“我真怕你经受不住,再也醒不来了。”
袁瑶带着他躺自己身边,道:“‘烹佛烹祖大炉韝,煅凡煅圣恶钳锤。’生死痛苦皆是磨难,直面磨难的锤打方能涅槃。袁家的败落,父母的亡故,世间人情的冷暖,还有什么是我经受不住的。如今我有郎君,还有孩子,往后我只会越发坚强。”
“海棠儿,”霍榷吻上她的额角,“我只恨我还不够强大,不能护你周全。”
袁瑶坐直面对向霍榷,斩钉截铁道:“都说皇上有通天之能,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能比之,可皇上也有许多的无奈和妥协。只要二爷和我一心一体,就没什么是应付不来的。”
霍榷执起袁瑶的手,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袁瑶懂他的意思,依偎入他怀中,道:“郎君若不弃妾,妾定生死相依。”
这话是袁瑶第一回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心告诉霍榷。
霍榷欣喜之余,多少也有些悱恻,为的什么,他懂,她也懂。
此时青丝又从外头进来报道:“回二爷,二奶奶,侯爷去翠湖院了,来人请二爷赶紧也过去。”
闻言,袁瑶立时坐了起身,抓住霍榷的衣襟道:“二爷,有人要害妾身,害我们孩子,田嬷嬷因此而死的,妾身不想再妥协再坐以待毙,倘若侯爷不能还我一个公道,那我就自己讨。”
霍榷揽她入怀,望向翠湖院的位置,道:“查过了,到底是谁,都心里明白,我会给你个公道。”
袁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决道:“二爷,我也要过去。”
“海棠……”霍榷想劝什么袁瑶知道,抬手点上霍榷的唇,道:“二爷,我不亲眼看着那人的下场,意难平。”
霍榷沉默了许久才道:“好。”
纵然今日是难得暖阳高照,可霍榷到底不放心,将还能找来的大毛衣裳一气往袁瑶身上穿去,严严实实的这才稍稍放心。
出了屋子,袁瑶才知道原来身在濉溪院。
再出了濉溪院,走了大约一射之地,便是翠湖院了。
见他们到来,丫头往里头报,“榷二爷,榷二奶奶来了。”
霍榷扶着袁瑶小心往屋里去。
屋里众人皆不言语,一阵被打压过后的沉寂兜面而来。
霍老太君端着在上,见袁瑶到来,脸上微微不悦,官陶阳垂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镇远侯霍荣坐左上首,见袁瑶来只叹了一气,未做声。
倒是坐右上上首的霍夫人见到袁瑶,让霍榷赶紧扶她坐下,不用多礼。
不见霍杙,却见宋凤兰钗堕鬓乱,衣裳不整,再看王姮气势汹汹,将宋凤兰视若血仇般的眼神,便又都明白了。
霍榷让袁瑶坐自己下首,霍老太君瞥了一眼,虽看不顺眼,可到底也没指出,只道:“袁氏你不好好歇着,一会子挺不住,又闹得一家子为你人仰马翻的。”
霍榷方要说话,袁瑶却压了压他的手,自己起身道:“回老太太,妾身能从鬼门关里回来了,还有什么是挺不住的。只盼老太太、侯爷、太太,还我们二房一个公道。”
“袁氏,你的意思是家里有人要害你了?”霍老太君再按捺不住了,喝道:“动乱之中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别要把家里头的人都想得这般险恶。”
袁瑶不惊不怒,徐徐道:“老太太息怒,可二房被遗弃在西院是事实,妾身险象环生更是不争是事实,妾身想要个公道又有何不对?”
霍老太君质问道:“是你们危急之时还顾及什么身外物,迟迟不撤到北院来,这能怪谁?这可是当时你们院子里的人听到有人喊的,说你临到头还顾及金银之物。”
袁瑶抬头看向王姮,王姮心虚不敢看她,望向别处。
不想春雨也在,她站了出去,直指王姮道:“那是榷大奶奶为保自己脱身,故意喊的话暴露二奶奶。贱妾可作证,当时二奶奶除了带一柄剑,便再无多余一物在身。”
都没想到春雨会出面指证王姮的。
王姮顿时目光爆裂,咬牙道:“你……反了你。”
霍榷听了一掌击在手边的茶几上,茶几的一脚倏然折断,茶几倒塌。
王姮是见过霍榷动怒的,但从未见过他动手,一时就镇住了。
但此时不是追究王姮之时,袁瑶安抚下霍榷,又道:“既然老太太连这都知道,那一定也知道,打发人来让我们二房等着轮到我们撤离,可直到歹人闯进府里,依然不见有人来告知我们二房,该我们撤北院去了。”
袁瑶无畏直视霍老太君。
是的,霍老太君、霍荣和霍夫人都问过西院的人了。
起先是寿春堂的丫头来报说,让都移北院去,后来又跑了回头说,要一房一房的移,免得人多动静大了,刺激歹徒不顾一切地发狂冲府。
到底是那个丫头传的话,西院的人都指认了出来,只是那丫头死了,一时便死无对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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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姮知道袁瑶现在不欲追究她,如今齐心对付大房才是首要的,“除了他们大房在转移之时故意拖拖拉拉,延误了时候,还能有什么说法?”
这话不说王姮,就是袁瑶都疑在心头,只是无凭无据绝不可说出口,那只会令己方以被动,可王姮的嘴巴快,袁瑶和霍榷来不及制止她,她便一气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