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忖度了片刻,道:“那你可以打发人去回她说,我回了,大师也请来了,等见过老太太,太太就过去。”
春雨道:“婢妾这就去。”
回到漱墨阁,袁瑶暂时安排明过师太和渡己到东厢房稍作歇息,又命人小心服侍。
袁瑶回上房更衣梳洗一番后,去给霍老太君和霍夫人传话的媳妇回来了,“奴婢到寿春堂时,太太正好在老太太屋里,奴婢就一并回了。老太太,太太说,出家人本就不理俗事,就不要让她们再拘于这等俗礼,让大师请安就不必了,但务必要对两位大师以礼相待。”
袁瑶说知道了,这时东院也打发人过来问了,也只才说话的功夫,宋凤兰自己就过来了。
“二弟妹,你可回来了。”宋凤兰被人搀扶着进的屋,此时看她早以气喘不止,面上虚汗不断,可到底比前些时日好多了。
袁瑶忙让她坐下,道:“你怎么就过来了,看把你给急得。明过师父就在东厢房,可明过师父一路上劳顿了,一时也没精神头看脉的,少说也得稍作调息了才能去的不是。”
宋凤兰忙笑道:“是,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是该让大师好生歇息才是。”说是这样说,宋凤兰却还是一副坐卧不宁的模样。
袁瑶又亲捧了茶给宋凤兰来,道:“只还有一事,我要先告诉你的。”
宋凤兰一听就知道是关于那位明过师太的事儿,面上没有不谨慎的,“二弟妹,只管说。”
“明过师父未出家之前,半边容貌受了损,初看极是骇人,你且要有准备。也正因如此,明过师父要戴着帷帽,大嫂不要怪她无礼才好。”袁瑶道。
宋凤兰明白的,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面容是何等的重要,容颜被毁已是不幸,还要承受旁人的眼光,就更是难过了,心说难怪要出家了的,便道:“你放心,我自是不会的,也不会让底下的人冒犯了大师的。”说罢,就命人传她的话下去。
也就一个时辰,渡己就来上房了,说明过师太已歇息妥当,早些看过脉,也好早下定论。
宋凤兰自然是高兴的,便忙命人备了骡车,连同袁瑶和佑哥儿一道到东院去了。
为了就近照看仅哥儿和大姐儿,所以两个孩子的院子离宋凤兰的正院都不远。
明过师太说不要劳动哥儿姐儿,就一并到两个孩子的院子里去了。
仅哥儿正坐炕上吃药,先见到佑哥儿,苍白的小脸上总算有了笑容,“佑哥儿,来,哥哥昨儿又得了个好玩的。”
佑哥儿也不是头回来,熟悉得很,进屋就倾着身子往仅哥儿那里扑,“哒噗,咿呀哟……”
仅哥儿一听笑了,“佑哥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佑哥儿越来越压手了,挣扎得厉害时,就霍榷能抱得住他,袁瑶不成,所以袁瑶赶紧把他往仅哥儿炕上放,
佑哥儿坐仅哥儿对面,小短腿一盘,很正经地道:“啊呀,咿呀哟。”
“还是不懂。”仅哥儿茫然地看向袁瑶。
袁瑶摸摸仅哥儿的头,道:“这可是佑哥儿才学的,她是在说,‘兄道友,弟道恭。’”
佑哥儿跟着又念了一遍,“啊呀,咿呀哟。”
渡己不禁道:“这也差太远了吧,没个音儿对的。”
佑哥儿知道渡己在说他,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哒噗。”
仅哥儿却很高兴,抱着佑哥儿,亲了口佑哥儿开始长毛的脑门。
佑哥儿自然也有回礼的,只是五短身材凑不到仅哥儿脸上去,只在空中用力发出“吧啊”一声,当亲过了,然后就自己在一边玩仅哥儿那只能啄米的木公鸡。
明过师太这才过来,给仅哥儿扶脉。
“你是也大夫吗?”仅哥儿小心地问道,因他着实是吃药吃怕了。
明过师太道:“贫尼只是个出家人,不敢当救死扶伤的大夫之名。”
“那你为何在屋里也要戴着帽子?”仅哥儿又问道。
“因贫尼面容丑陋,唯恐惊吓到小公子。”明过师太实说道。
仅哥儿一听明过师太不是大夫,他便放下心了,所以明过师太给他诊脉时,仅哥儿很是配合。
罢了,就让小哥两玩去了。
宋凤兰首先便问道:“大师瞧着,可还治得治不得?”
明过师太道:“贫尼冒昧,且先要问问奶奶,小施主出生时,是否连日发热、多汗、乏力、烦躁,还伴随着腹泻。”
宋凤兰忙点头道:“正是,那时都只说是奶娘吃了过于燥补的,调养不当,仅哥儿吃了她的奶才这样的。”
明过师太摇摇头叹息道:“果然是那时耽误了。其实那时仔细查看,会发觉小施主腿脚张力不足,筋腱反应无能,倘若那时及时行针用药通了关窍,自身便会将毒排出,断无今日之患了。否则毒入肢体,使筋腱长时兴奋受累不得缓解,轻者手脚不良,重者瘫痪。”
宋凤兰一听哇地哭了起来,“想来我大姐儿也正是因此而……瘫了。”
袁瑶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些年来也没个大夫能说出过明白的道理来,如今明过师父说得这般精准,可见是还有希望的,你且听明过师父说完。”
宋凤兰这才稍稍止住了。
明过师太又道:“贫尼不敢说定还有希望,只是现今看来毒已入骨,且已积年,要治也非一日之功便能成的,数年之功也不见得能好的。”
袁瑶点头道:“那是自然。”
明过师太道:“出家人不打诳,依贫尼看来,也不过只剩下五分可治。且还要看小施主可受得贫尼的花药,要是受得还能再添两分把握。”
孩子总算是能治了,宋凤兰听着早已泣不成声的。
罢了,袁瑶和宋凤兰又带着明过师太到霍去疾的院子去。
大姐儿的病症比仅哥儿的还有重,可治成数自然比仅哥儿低了不少,不过到底也有四分可治的,宋凤兰不敢奢求了。
孙儿孙女有恙,大夫来瞧,曾祖母和祖母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霍老太君就让霍夫人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