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王摩诘笃信佛教,故谱下的不少的曲子多少也有佛曲之妙。
而且沈娆是听说的,霍榷擅长箫,这《阳关三叠》便是能琴箫和鸣的,倘若她能用此曲将霍榷引来同她和鸣,没有不水到渠成的。
罢了,沈娆就让碎玉去取琴来,入了夜,沈娆便谨慎地沐浴更衣,让碎玉将琴摆着在岸汀苑门内处一些。
再在一青釉朝天耳的三脚炉内焚了色。
一色齐备,沈娆这才郑重其事地坐到琴桌后,稍稍挽起衣袖至腕上一些,十指点在弦上,轻弹微抚。
这曲子音韵古雅,指法简净,却最是能在其中见功夫。
沈娆也知道自己在这上头略欠火候,故而一时张口唱来。
一唱三叹,将唐人折柳赠别时,那道不尽的依依不舍情,由口而出。
沈娆全情投入,只是眼看着一曲将了,亦不见霍榷从外头进来。
一曲罢了,沈娆只得又重复,都三遍了却依旧不见有人从漱墨阁里出来。
第四遍就要起,却听得春雨从房里出来道:“沈姑娘睡吧,眼看就是夜半三更天了,你再唱下去小心把佑哥儿的波斯猫给勾了来叫唤的,那时你又少不得被尚嬷嬷说一顿了。”
沈娆气得一时竟将琴弦给弄断了,生生在她指尖上划了口子一道的,这下想再继续也不能了,沈娆只得愤愤地回房歇息去了。
又过了一日,不甘休的沈娆也不起舞也不弄琴了,这回改夜半诵经了。
这日霍榷在外头有应酬,回得晚,但这夜的月色却好,远远就瞧见一莲青的身影跪在夹道正中,面前一香炉果品的供桌。
霍榷喝道:“谁在那里?”
只见那身影款款站起,向霍榷走来,蹲福道:“回二爷,是奴婢。”边说边不时偷偷拿眼睛觑霍榷的。
还未褪去官服的霍榷,一改往日里美玉一般的人物,别有英挺威武的风采,更得人心,故而沈娆只觉自己是芳心再陷了。
“你在这做什么?”霍榷问道。
沈娆做这一番准备已是多日,早便等着霍榷问的。
就见沈娆两手合十,朝天虔诚祈祷道:“奴婢是在为明贵妃娘娘和二奶奶祈福。”
霍榷冷哼一声,“她们都还没死呢,你拜什么拜的。晦气。”说罢,一甩衣袖就走了。
留下满面惊愕的沈娆。
然,几次三番的挫折却依旧不能让沈娆死了心的。
又见她在正院同霍榷巧遇了,只是霍榷视若不见,倒是霍夫人瞧见她了。
霍夫人对霍榷道:“老二家排的日子我都瞧过了,今儿应该是轮到她服侍的你吧,既然她都迎你了就让她服侍你一回又如何?”
听了霍夫人的话,沈娆没有不高兴,只差没显在脸上了,道:“能侍候二爷,是奴婢的福分。”
霍榷看看沈娆,冷笑道:“你果真要跟着我服侍去的?”
沈娆一听这话就有些奇怪,可机会难得,忙道:“二爷在那,奴婢愿服侍到那。”
“好,你随我来。”霍榷就大步往外头去了。
沈娆颠颠地跟着去了。
这厢这二人才走,才一顿饭的功夫漱墨阁上房里,袁瑶就听丫头来报说,“水姨娘来了。”
袁瑶怔了怔,水姨娘?水乡?如今镇远公身边最得宠的姨娘?听说过些日子镇远公还要封她做世妇的。
只是这水乡来找她做什么?她袁瑶和她似乎并未有交集吧。
但到底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的,袁瑶便让丫头将人给请进来。
水乡虽是霍荣的宠妾,可到底受不得袁瑶的全礼,所以袁瑶只蹲了半福,但水乡依然不敢受,侧过身去避开了。
轮到水乡时,她是扎扎实实给袁瑶蹲了全福的。
待到相互见礼毕后落座,水乡毕恭毕敬,不敢同袁瑶对坐在炕上,只坐了袁瑶脚下的脚踏上,道:“二奶奶不必疑惑,就算我婢妾再得宠,在二奶奶跟前是奴还是奴。出宫前,明贵妃娘娘就成一再地嘱咐婢妾,让婢妾只听二奶奶的吩咐,所以有事儿二奶奶只管指使婢妾就是了。”
袁瑶立时就明白了,心里没有不感激韩施巧的,只道:“你虽一来便得宠,可到底是初来乍到的,正院里最是繁复的,你也不容易,如今你只要安心服侍好公爷就成了。”
水乡低头受教,道:“婢妾记住了。婢妾今日来,是还撞见一事儿了。”
袁瑶问道:“什么事儿?”
水乡冷笑道:“那位沈姑娘三番四次地到正院来,今日终于如愿能赖上二爷了。二爷带她到前头去了。”
袁瑶闻言,却笑了,“她跟过去就对了,你可知今儿前头二爷请来朝中三五好友,摆了宴席?”
水乡不明所以,摇摇头,可就算有宴席同沈娆又有什么干系的?
正文201番外之牙牙学语
袁瑶发现,近来佑哥儿的话越发多了,叫他的名儿也会应了呃,抓着个东西就能自个在那里说半天的话,可就是没人听得懂他说什么。
可听骁勇伯萧宁的夫人——绫云,却说萧家小团子五个月便懂喊娘了。
袁瑶回头数数,佑哥儿都已七个多月了,除了长个头,就是长肉了,就不见佑哥儿说话的,所以袁瑶决定教佑哥儿学语。
为了教佑哥儿学语,袁瑶和霍榷都找了一日最得闲的,两人一块围坐着佑哥儿。
袁瑶轻声唤道:“佑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