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端着茶盏呷了一口,点点头,又莫名的地看了青月许久。
青月被看得不明所以,有些诚惶诚恐地问道:“夫人,可是这茶奴婢沏得不合夫人的意了?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重新沏过。”
一旁看着的青素也紧张了,青雨就越发了。
“慢着,”袁瑶叫住青月,“这茶你用的是无根之水,虽没花蕊之上的雪水那般清冽浸香,可这茶本就味儿淡,用无香的水来沏正十分合适的。”
青素和青月,还有青雨一同松了口气。
霍榷也道:“这个就是青素也不懂的,你却知道,可见你以前是吃过这茶的吧。”
青月听了面上些许凄凉,苦笑道:“这茶曾是奴婢的娘最爱喝的。”
袁瑶同霍榷对视了一眼,道:“这回陈家公子亲寻上门来了。”
青月怔了怔方要张口说话,袁瑶却抬手禁止了,后袁瑶又道:“你且先不要急着否认,听我说完了再回去想一夜,那时你要留要走,伯爷和我都随你。”
一时青月眼圈就红了。
袁瑶道:“这陈公子,我们打听过了。虽不能承继家业,但为人正派,敏而好学。你们杜家败落后,多少人苦劝他退亲,他都不肯,一直在找寻你,誓只以你为妻。”
听罢,青月两手掩上脸面,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青雨也是心酸得不得了,可她觉得袁瑶既然说出这话来,定是有机会的,就忙暗中推着青月,让她赶紧说要出去的。
可青月一时也犹豫不决的,青雨急得恨不得上来替青月说了。
袁瑶都看在眼里道:“你且回去想一夜,明儿再来回我。”
等都走了,霍榷叹道:“能成全了他们就成全他们吧,难得他们都有心有意的,这世道本就艰难,不能再为难一对有情人了。”这样苦寻不着的情形,他比谁都深有体会的。
袁瑶听了,放下茶盏,道:“既如此,伯爷也别再为难我的,让我整日里想不明白的,我那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怎么就成了《鹊桥仙》的?”
霍榷听了脸上有些不自在,打着呵欠,翻身背对这袁瑶躺炕上去,道:“今儿衙门里事多,忙了这一日,我也累了先眯上一阵,有什么等我醒了再说吧。”
袁瑶那里肯依了,道:“伯爷说话不作数了,说好了乞巧节告诉我的,如今乞巧节都过了,却还赖着不说。”
霍榷就是装睡不说了,袁瑶也拿他没法子,霍榷窃笑不已,心中却回想着。
那切结书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偷换了的?
应该是在海棠在京郊的四合院,忽然人去楼空,他失心一般地四处苦寻着。
当在唐家再找着她时,她却正提笔添写,欲同他一刀两断。
那时他就悔恨不已,为何当初就留下这样的一件东西作茧自缚,让他随时有失去海棠之险。
他不要再经历一回,曾经苦寻不着海棠的日子。
所以当他好不容易劝说袁瑶跟他回了镇远府,就偷偷地拿了青素的钥匙,偷换了切结书。
只是这些,他现在还不能告诉海棠,也许等他们都老,老到白发苍苍之时,他再告诉她。
告诉海棠,他曾经也怕过,怕那样就同你错过……
翌日,一夜不能成眠的青月说要见一见陈家公子,说有话要说的。
袁瑶就让打发人把陈家公子请了来。
那日,青月同陈家公子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青月后来对袁瑶说,她要留下服侍袁瑶两年了了心愿,两年后若陈家公子还愿娶她,她便跟他走。若是那时他已变心,她只当他们有缘无分。
袁瑶自然有劝说,只是青月倔得很,后来袁瑶才知道,青月那也是为了陈家公子。
那陈家公子非长非幼,在家中十分艰难,倘若如今再娶了青月这样的回去,怕是越发不好过的,不如再等两年,等陈家公子得了功名入了官场,再做打算。
而陈家公子到底有没应下,看威震府多了个姓陈的主事,霍榷多了个幕僚就知道了。
……
过了乞巧节不久,中元节就到了。
那日里,京中许多人家都到清虚观建醮祈祷,或到南山寺参加超度法会。
到了夜里河边才是最热闹之处,往年各色的河灯沿着河道漂流而去,煞是好看。
只是今年不成了,到了傍晚就开始下起了雨。
雨势虽不大,可出去站会也能将人浇透了。
那雨就这么稀里哗啦的从中元节一直下到了十来日。
因雨天,各家各府的宴请也少了,袁瑶整日整日的府里。
佑哥儿也下雨不得到外头去同他的喵玩的,也不乐意的。
袁瑶就想趁着还有闲工夫,就教起了儿子唱童谣。
母子俩坐窗下的炕上,袁瑶把佑哥儿抱在怀里,抓着佑哥儿的小手,教他拍手,一边拍一边唱着童谣,“来佑哥儿,跟着娘唱。”
佑哥儿拍拍小肉爪,稚声稚气“唱唱,嗯嗯。”
袁瑶摇摇头,“今儿哼曲儿,今儿娘教佑儿唱童谣。娘说一句佑哥儿跟着娘说一句。”
“好。”佑哥儿张着小手等着了。
“一只小鸡叽叽叽。”袁瑶念道,还教佑哥儿伸出一个小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