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自然也听见了,理直气壮道:“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抢过来?在我们赤尔干要是没能耐护不住自己的伴侣,就只有被人抢的份。”
韩施巧冷哼了一声,“那容本宫提醒一句,这里是大汉,不是你们赤尔干,想嫁我们汉人,就照我们汉人的规矩来,不然小心被沉塘了。”
一时间殿中,就只听到韩施巧和琪琪格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在琪琪格向霍榷走去时,萧宁、赵绫云和贤妃都暗中松了口气的,故而现下韩施巧和琪琪格的争吵,他们都不置一词,唯恐又被牵扯到其中了。
婉贵妃也不想自己异母的弟弟娶这么一个弟媳的,倒是想相帮,可她性子柔弱,平日里又最是不喜和人争执的,
只是有一样,殿中所有人都想错了。
琪琪格自小生长在辽阔的草原,所见的都是高大豪迈,以勇壮为美的草原男子,所以对霍榷这样俊俏如兰的,会一眼就喜欢上了,不能够的。
不过是琪琪格厌恨汗王稽粥的王储冒顿,而冒顿正好是被霍榷所杀的,她不过是高兴见到帮她报了杀父之仇的霍榷而已。
而这会子,琪琪格和韩施巧的争吵已牵扯上袁瑶的。
只见琪琪格不服气地来回上下打量了袁瑶一番,嗤笑道:“果然是比我美,可光好看又有什么用,风一吹就倒,还不如草包的。”
袁瑶将佑哥儿递给霍榷,站起身来,道:“琪琪格公主,能耐不在表面,本领不在嘴上。既然琪琪格公主设下了比试,我就来领教琪琪格公主到底如不如草包。”
佑哥儿在一旁听了半日,没听懂,但琪琪格瞪他娘,所以他不喜欢琪琪格,见袁瑶说话,他也跟着说,“草包。”
不等琪琪格发作,祯武帝就道:“多说无益,手上见真章才是道理。”
王永才进来,道:“皇上都预备好了。”
祯武帝带着众人外殿外去。
只见殿外三张嵌大理石的方桌,桌上均一样的笔墨纸砚。
霍榷抱着佑哥儿,暗暗捏了捏袁瑶的手,轻声道:“你只管去,不论输赢,我都自有办法。”
琪琪格换下了累赘的大衣和衬裙,一身便宜动作的衣衫上来了,“你们谁先上,又或一起来。”
觉着琪琪格一定是瞧上霍榷了,和他们萧家不相干了,赵绫云轻装上阵,道:“我先来同公主比试一场吧。”
“好,按约定,你可定比试的书体。”琪琪格自信道。
赵绫云道:“就正书吧。”
琪琪格无异议,“今日是你们汉人的端午,我们就以此为题,书一篇同端午相关的诗词如何?”
“也好。”说罢,赵绫云向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走去。
楷书又分欧体、颜体、柳体等等。
赵绫云擅欧体,看了眼桌上的各色毛笔,选了其中一支九紫一羊,执袖悬腕,看向琪琪格。
就见琪琪格先选了一支兼豪,和一支鼠须豪,都以为她会在其中再选一支,没想却见琪琪格两手各执一支,稍稍舔墨就笔锋落纸,左右开弓,同时书写。
在众人惊诧之间,琪琪格右手书正楷,写的是褚朝阳的《五丝》,左手走行草,写的是刘禹锡的《竞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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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回蛮夷和亲(四)
早年,袁瑶习的是行草,常临的都是王献之的帖子。
行草虽不及草书的雄秀俊美,飞舞风流,但行草落笔如行云流水,清泉龙跃,让还年少的袁瑶十分中意。
常言“字如其人”。
这些年的风雨变换,磨去了袁瑶的棱角,淡化了她的锋芒,不再肆意张扬,亦令袁瑶的行草,更趋向于行楷。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琪琪格和赵绫云一并住笔。
琪琪格得意地看着众人的愕然,不禁莞尔。
那厢,赵绫云亦最后一笔,笔锋收势。
祯武帝似乎并未着急着去赏评两方的作品,而是问了一句,“王媛媛是你什么人?”
经祯武帝一提,袁瑶和霍榷不禁想起前朝时,亦是能两手同书的一位宠妃。
那位宠妃正是姓王,名媛媛,民间到如今都传说这位传奇的王贵妃。
前朝苛政,义军四起,但皇宫陷落,这位王贵妃已不知所踪,有人传言她死了,亦有人说被那位对待她恩宠有加的暴君早早送出宫门躲避了。
琪琪格听了祯武帝所问,面上只差没写上“算你识货”几字,越发得意道:“正是我曾外祖母。”
原来王贵妃逃出了中原,躲入了胡丹。
就难怪这位琪琪格会如此精通汉语及书法了。
祯武帝捻起琪琪格所书的《竞渡曲》。
这首《竞渡曲》,琪琪格以行草书之,只见全诗用墨枯润有致,以润取妍,以燥取险,虽说女子却未见劲健不足。
由此蛛丝马迹,可见琪琪格在草书之上更见功力的。
而琪琪格用正楷所书的《五丝》丰腴雄浑有余,却宽博不足,有颜体之意,却不足十分,比之她的行草略显逊色了。
就是如此,亦不能说她的正楷不能比之赵绫云了。
且琪琪格两手同书,就已技压一筹了,胜负早已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