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中一商人辩解道:“胡丹地阔人稀,贺之中叛国投诚于胡丹,此人又是个贪生怕死的,不时惧怕大汉暗杀于他,故而掩藏极深,不假以时日实在难寻。”
“假以时日?”太子一把揪住商人的衣襟,狠辣质问道:“到底还要假以多少时日?”
商人不敢托大隐瞒,直道:“如今眼看十月将过,十一月便大雪封天,不说草民这等商人,就是胡丹人亦要退守腹地,足不出户以便过冬,所以想要找人还得要等来年春了。”
太子一听立时又怒火中烧,将商人摔掷在地,一叠声的大骂废物,那怕太子也知商人说的是道理。
进了十一月,连降暴雪,胡丹铁蹄再强悍也不敌老天爷,大汉边关终迎来短暂的安宁。
忠守王、左辅王、右弼王和骁勇侯萧宁,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时至此,袁瑶身怀六甲,已近八个月,不论是起居坐卧越发不得便宜了。
威震府上下无一不严正以待的。
霍榷在忠守王等人河南一战大捷后,便连连告假,寸步不离守在袁瑶身边。
霍敏听闻,也知女人怀胎至八月,最是关键的时刻,当即命宫中最是经验老道的两位嬷嬷和太医到威震府住些时日,以防不测。
哪怕再要紧,袁瑶亦要每日走动,以便日后生产。
眼看又到袁瑶走动之时,但外头天寒地冻的,屋里熏笼火盆都烧得旺,霍榷就搀扶着袁瑶在上房里来回走动。
袁瑶几乎大半个身子都依在霍榷身上。
见母亲走动艰难,佑哥儿跑动着小短腿去抱来他的小被褥。
袁瑶笑问道:“佑儿你这是做什么?”
佑哥儿煞有其事道:“娘要是摔了,佑佑就能接着弟弟妹妹了。”
袁瑶笑骂道:“好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弟弟妹妹,就不顾娘了。”
佑哥儿理直气壮道:“娘有爹。”
“说得好。”霍榷腰杆一挺。
过了腊月就是年,威震府因主母待产在即,虽未同往年一般摆下戏酒宴请亲朋,却比往年还要热闹。
霍荣知袁瑶随时会生产,便打发宋凤兰来威震府招呼亲朋,协理府中事务。
袁瑶在进了正月第二天便住进了上房边上做产房的三间耳房。
虽未生产,可产房这等地方都说是不净之地,霍榷却同袁瑶一块入住。
待到上元佳节这日清晨,霍榷是最先发觉袁瑶开始发动的。
虽不是头回做父亲了,可却是头回见妻子生产的,再听闻袁瑶咬牙隐忍剧痛的模样,让这位哪怕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亦稳如磐石的兵部尚书,一时竟如无头苍蝇,只知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也幸得自进了正月,稳婆嬷嬷都不再离袁瑶半步的,这才一呼便来了人。
霍敏赏出的两位嬷嬷果然是老人,一摸一看便知门道了,一面让人去取来袁瑶生产要用的东西,一面将霍榷往外头赶,“伯爷,夫人这是快要生了,伯爷还是在外头等的好。”
霍榷一步一回的,“海棠别怕,我就在外头,要是受不住了你只管喊我来。”
原在隐忍的袁瑶一时不禁嗤地笑了,喘着气道:“喊你来……做什么?喊你来……替……我生……不成?”
不说,霍榷还真想了,故而道:“若能也行。”
这下不说袁瑶了,屋里的人都笑了。
好不容易把霍榷给推了出去,让他在外头隔着窗子跟袁瑶喊话,“海棠,别忍着,要疼就喊出来。”
宫嬷嬷从耳房里出来,道:“伯爷别捣乱,这会子就喊出来了耗气力,到该使劲儿时,就后续无力了。”
霍榷在窗外急得团团转的,“那怎么办?”
这时尚嬷嬷端来膳食,让袁瑶吃了补充体力,听到霍榷这般说,便道:“妇人生孩子都这般,伯爷只消照看好佑哥儿,在上房安坐等候就成。”
霍榷越发焦急了,道:“都这样了,让我如何还能安坐得了的。”
“没错,坐不住。”穿着石青小貂裘的佑哥儿也来了。
罢了,父子两就来回在耳房窗前来回的踱步。
过了年,都说佑哥儿五岁了,可到底还是孩子,小短腿那里跟得上霍榷的长腿。
佑哥儿学着霍榷的模样背着手走,可没走两步就拉下了,见跟不上父亲,佑哥儿就跑两步跟上。
一时间,一大一小同进同出,倒也协调了。
阵痛越发紧密了,袁瑶到底忍耐不住了,叫了出来。“啊……”
父子两同吓了一跳,又同大喊。
“海棠,别怕我就在外头。”
“娘,别怕,佑佑……好怕,呜呜……”到底还是孩子。
霍榷:“……”
“娘赶紧出来,弟弟妹妹不乖,不要了,让倒夜香的拉走。”佑哥儿哭道。
霍榷:“……”
奶娘赶紧把佑哥儿被抱到前院去陪霍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