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蛇不傻。
道醇抿了下唇,强忍着不适感,站到花蛇旁,再次打开冰箱门,把头探进去。
“闻一闻总没关系。”
他故作陶醉地深深嗅着香味。
过了会,花蛇果然也凑进来。
两只小脑袋你我碰我碰你,争先恐后。
既然吃不到,那就多闻一闻。
就在两人抢得不可开交时,忽然各自的肩膀上压上一只纤纤玉手。
“看什么呢?”
声音极为温柔好听,像初春的冰川融化,像春末的第一场雨。
花蛇和道醇同时一僵。
下一秒,花蛇秒变原形,嗖得一声缠上道醇,动作之流畅之迅猛,让人叹为观止。
狠狠打了尿颤的道醇:“………………”
连菀伸出手指让道醇靠边站。
一人一蛇,默默腾挪至三步外。
连菀端起乌龙桃花糕,提着花灯飘飘然走了。
花蛇非常淡定并心安地从道醇身上滑下来,滋遛滋遛闪入了黑暗。
道醇决定:今后谁半夜再出来谁就是狗!
中庭。
连菀一脚踩上铁栅栏,掠上古树,在一处横向粗大的树枝上斜靠着。
她像是没有重量似的,手掌撑着半边脸颊,眉心处的花钿若隐若现。
花灯在空中随意漂浮着。
毕竟是穷乡僻壤处,没有高楼炫灯,抬头便是灿烂星河。
方才从冰箱里拿来的乌龙白桃糕放在旁边的三叉枝上。
连菀伸手拿过来,放在面前闻了闻。
自两百年前她醒过来,什么都记不得,唯一让她感到熟悉并安心的便是这东西。
她早已辟谷,对食物并无任何欲望。但莫名的,她隔几天不闻一闻这味道便难受。
不知在树上坐了多久,她终于呆够了,抬脚走去道醇的房间,开门,放下,出门时,手里只有那盏花灯。
绕过长廊,她转身融入了黑暗。花灯也一并消失。
忽然,一只玉手从黑暗中露了出来,掐着某蛇的七寸。
随即连菀从黑幕中走了出来。
“你跟着我,就不怕我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胆,剔了你的肉,丢江里喂鱼?”
花蛇小豆眼忽闪着,尾巴不安地卷起。
连菀瞥眼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哦。”
说完把花蛇丢到了地上。这次动作还算温柔。
花蛇抿着唇,“你为什么不杀我?”
连菀皱起眉头,“蛇肉不好吃。”
说完,转身再次踏入黑暗。
花蛇风中凌乱。
蛇肉不好吃?
祖婆婆吃过蛇?
还是只是嫌弃他的肉不好吃?
恍惚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蜷缩的尾巴上。
鳞片一层层反向翘起,鳞片根部与身体就剩下薄薄的一层牵连,就像是被狠厉的风狠狠刮过似的。稍微碰触便疼得钻心。刚开始时血还不停渗出,如今连血也看不见了。再过几天怕是尾巴都没了。
壁虎尚且可以断尾求生,他却只能死。
此时天空曦光出现,他听到道醇趿拉着鞋子出门扫地了。
哗啦哗啦声中,花蛇哼了一声化身为人,中气十足地喊道:“师兄,昨夜睡得可好?”
道醇原本拖拉的双脚瞬间灵动起来,麻溜冲出了山门。
妙莲崖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天大清早老道长早早地将自己捯饬得格外仙风道骨,站在大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