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第一百三十一章:解开过去一
楚千淼怔怔地看着任炎, 怔怔地听着他讲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碰面的渊源。
不,不是两个人。其实是他们三个人。
时间这样向前推,推出的竟是一份和她记忆中不一样的结果——在这个结果里,有了谭深的存在。原来那一次她替学姐答到、和任炎的互动, 已经吸引了谭深的注意。
阶梯教室里有上自习的学生,因而不能痛快地讲话,任炎便把楚千淼带去了篮球场。
初夏的天气还没有热到令人心烦意乱, 太阳虽亮却并不叫人觉得特别炙烤,天上有云一团一团地追着风跑,时不时就跑到太阳前面遮一遮。
篮球场里正有一场非正式的比赛,场下围了很多女生。场上一个帅气男生投进一个三分球, 场下的女生们个个红了脸蛋雀跃叫好。
她们那么青春甜美, 那么飞扬可爱,正是一生里最鲜活最灿烂的好时光。在这样的好时光里情窦初开,迷恋上一位帅气的男孩, 真是一件美好浪漫又勇敢的事。
楚千淼想她也曾这么浪漫过, 这么美好过。而当初被她迷恋的男生,现在就站在她身旁。
可这男生藏了一肚子的秘密,记得她却说忘记她。
这么一想, 她不由气鼓鼓,一扭头, 侧抬头看着他。她倒要问问看, 他到底记不记得当年篮球场上发生的事。
结果这一转头间, 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场上的热闹、场下的风景, 天上的太阳白云,什么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他只是在盯着她看。
空气里飘着夏天的味道,花、树、草都在散发生机的味道。
不等她问,他已经出声。
他说:是的,我记得。我记得球飞过来,那个小姑娘一蹲,球就砸在了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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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告诉楚千淼,那次在他和别的系打比赛的同时,隔壁篮球场上也有人正玩着球。其中就有谭深。
所以那一次在篮球场,第一个朝她飞过来的球,是真的意外飞过来的球。他揽着她抬手帮她把那个飞来横球挡掉了。
但第二个飞过来的球,其实当时就算她不蹲下去,通过他们的身高差那只球也是直接往他脸上招呼过来的。
——因为第二次飞过的那一球,是谭深打过来的,他是故意的。
任炎告诉楚千淼,当时他被球砸到,流了鼻血,被同学扶着去卫生所。而她自责又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在经过隔壁篮球场时,他瞥到场上的谭深一边拍着球一边冲他飞快一笑,笑得邪气极了。笑完他就一脸关心似的,他甚至还叫了他一声学长,问他:你没事吧?
任炎那时正捂着鼻子,懒得跟他演戏,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搭茬,走过去了。
于是那一幕在任何其他人看来,谭深和他都是并不太熟识的普通的学弟和学长而已,并且是充满温情的学弟和冷漠孤傲的学长。
楚千淼把知觉探进记忆深处,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可怎么想她也想不起当天隔壁球场的情况。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任炎身上了。
只是最后任炎流着鼻血去卫生所的时候,隔壁球场好像的确有个同学出声关怀了一句:学长,你没事吧?
她只能记起有这么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她不记得那人是谁。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任炎。
所以那个人,其实是谭深吗?
夏日午后的风软绵绵地吹起来,温温热热地裹在人身上。本是暖人的风,却居然也给她的手臂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
球场上人声鼎沸,男孩女孩们的加油声尖叫声让空气也变得吵闹起来。
一大片的嘈杂声里,楚千淼却能精准捕捉到任炎的声音。
他告诉她,那一次在篮球场,他接了她的毛巾她的水,再一次引起了谭深的注意。
再后来,他们两人的交集就是校园外她帮三个学姐吵架那次。
任炎带着楚千淼离开篮球场,沿着校园里的林荫路随意地向前走着,边走边聊。
他告诉她,是的,那一次他也记得,并且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记得她看到他湿·身t恤下的腹肌之后流了鼻血跑掉了。
楚千淼听到这心有不甘地咬着嘴唇,侧抬头眤了任炎一眼,似嗔似恼。
她那一眼把任炎眤得骨头都软掉了。
“所以后来在力涯,和力涯职工打比赛那次,你是故意撩衣服露你的腹肌给我看的,对不对?”楚千淼微嗔地问。(86)
“对了还有那次!”她忽然站定了,侧身瞪他,气汹汹地,“你让我带着ppt去你房间给你看,结果你袒胸露腹地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你也是故意的吧?!”
任炎看着她又嗔又恼的鲜活样子,觉得自己也重新活起来了。自从她提出分手,他就像死掉了一半,活下来的只是身体机能,感官已经濒死和麻木。
他试探地想去拉她的手,被她小女孩似的一转身挡掉了。
“我生气呢,不给你拉!”
明明是被拒绝,可他心情一下好得阴霾散尽。
他们继续向前走。前面有间咖啡厅,他们推门进去,找了靠窗的角落位子坐。周围没有人,他们喁喁细语的交谈打扰不到其他人。
任炎帮楚千淼叫了杯拿铁,他自己要了杯茶。
楚千淼低头看着咖啡杯,心里默默想着,他倒总是能默默地记住她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她听到他继续说起她流鼻血跑掉那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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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说,他还记得那次是她帮三位学姐班上的另外一个学姐跟不讲理大姨吵嘴架。大姨带了人来,她在一边帮忙吵着,另一边她的三位学姐紧急联系了他们班的男生过来帮忙。(91)
后来不讲理大姨带来的人动起手。当时她差点被不讲理大姨的人打到,是一直置身事外的他突然冲出来保护了她。
其实他从来也不会这么热心肠的,甚至这样的热闹他都从来不多瞧一眼。可那次他不只瞧了热闹,居然还冲出来保护了她。
再后来她看到他湿·身的腹肌诱惑,流着鼻血跑走了。而学姐他们班的男生也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后续局面。
那伙男生里,领头的就是谭深。
所以在谭深的视野里:他又看到了任炎对那个女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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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两手握在咖啡杯上。屋子里开着冷气,温度并不很低,其实是很怡人的体感。她却觉得有些发冷。
原来她从前和任炎每一次的交集里,都嵌着谭深的身影。
她一直以为,谭深是在任炎拒绝了她的告白之后,才走进她生命里的。
可原来并不是这样。原来谭深他像个影子似的,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那时她满眼满心都是那个高帅冷拽的任炎学长,她根本看不到周围的其他人。而也许就是这样,才更加刺激了谭深对她的占有意图吧?
后背隐隐蹿起一道凉意。她向着窗口的阳光下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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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任炎就坐在咖啡厅里,把后面的事情徐徐讲给楚千淼听。
*
几次和那女孩的交集,让任炎对那女孩有了一点好奇和关注。他有时隐隐会有那么一点盼着再见到那小姑娘。他会有些好奇地想,不知道再见到她时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她身上总带着股别人没有的鲜活劲儿,他身边的生活无波无澜单调乏味,可每当她一出现,往他面前一跳,这无波无澜的生活立刻就会被她鼓起五彩斑斓。
他其实能感觉到有一阵子那小姑娘是有心往他身边凑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在他周围消失了。
也正好是那个时间,周末时他和谭深回外婆那里吃饭,谭深私下告诉他:我和你们班的何落雨分手了,现在楚千淼是我女朋友了,所以你离她远一点。
他立刻想,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女孩也和他的何姓同学一样,被谭深一勾就勾走了。他想难怪她不再出现在他周围来吸引他的注意了。
但那次他和从前每一次听到这种消息时的反应有些不一样,他那次有了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他想那女孩对他的好感和喜欢也不过如此,这么不禁诱惑,谭深勾一勾她也就被他勾走了。
这种无名的愤怒居然持续了好一阵。谭深把他的这种愤怒品得一清二楚。
他后来想谭深应该是比他自己还先意识到,那个女孩对他来说多么与众不同。
在这之后有一天,他发现谭深和他班上的何姓女生还在见面,他们似乎没有断干净。
那天他对谭深发出了警告。那是他第一次对谭深发出警告——自从舅舅去世,他从来没有跟他这么正面硬碰硬过。
他警告谭深说:“这个女孩要么你就好好喜欢她,要么就放手别招惹她。如果单单是为了折磨我,你不如把她放了。你不就是不想我过得好吗?你别对她下手,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过了,我不谈恋爱不找女朋友。”他想他倒也不是为了谁痴了心地这么做,他只是真的厌倦了谭深带给他的这种病态纠葛。
当时谭深听了他这番话怔了一下,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像个疯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就冷眼看着谭深发疯,看他疯完终于安静下来,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边说:“想不到啊我的表哥,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吗?”
问完这句话,谭深的表情一下变得阴恻恻起来:“但你最好死了这个心,我告诉你,我对她,也是认真的。”
最终他和谭深像是达成了某种彼此心领神会的协议——他放弃对那女孩的那点萌芽的念想,毕竟那女孩已经是谭深的女朋友了;而谭深,他和那女孩认真地谈恋爱,不再对其他女孩,尤其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三心二意。
他就此放下那个女孩,专心准备出国的事情。
但在出国前,他又遇到了那女孩一次。
他看着她时想,她还是那么鲜活,那么生动,一出现就像带着缤纷的颜色,把她自己和她身边的人全都映照得精彩起来。
但她的精彩终究是被谭深采撷走了。
而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叫他有点意外也有点疑惑的是,那里面好像有种眷恋和幽怨。
他当时心里隐隐有怒有气。
既然已经做了谭深的女朋友,为什么还用这种眼神看他?以为她是个好女孩,可也不过如此,吃着碗里想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