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被扎了一针的宁冉声捂着自己的胳膊,清醒了点,眼圈通红地看着江行止。
体温量出来了,四十一度五,原本已经萎蔫的女人死死扣着江行止的手臂:“不要打针了,不要打针了……”
江行止哪由着她,直接对医生建议说:“先打个退烧针,退得快,然后再输液。”
宁冉声从小到大对打针产生了心理抵触,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进医院,她一向把自己身体照顾得很好,没想到今天还是倒霉得病了,陪她来打针的人不是温柔的宁洵洵,还是会细声细语安慰她的秦老师,而是一向对他冷言冷语的将性子。
宁冉声告诉医生自己只吃药不打针,但张小驰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小孩和生病的人是最没有说话权的。江行止刷刷给她刷卡付了药费和输液费,护士给她打了屁股退烧针后,又领着她到输液室进行静脉输液。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前阵子她还在医院嘲笑宁贝贝呢,结果那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打针的女护士拍拍她的手背,一边夹起一块酒精棉在血管附近来回涂擦,一边跟她说话:“这半个月感冒发烧的人一直很多呢。”
宁冉声没有说话欲,擦在手背上的酒精很快蒸发掉,丝丝凉意好像从皮肤表层透过毛孔钻了进去,真是凉到了脚底心,宁冉声紧捏着手心,把眼睛闭上。
“别紧张,放轻松点。”护士也最讨厌的就是宁冉声这种类型的病人了,血管都要比针孔还要细。
放轻松,宁冉声真的做不到,护士只好对她身旁的江行止说:“你赶紧把你女朋友的手拉过来啊。”
“她不是……”江行止瞧了眼已经出冷汗的宁冉声,没继续说下去,稍稍靠近她,“就跟蚊子一样疼,你至于么?”
蚊子咬?宁冉声冷笑。
第一针失败,第二针失败,第三针……护士在捏着针头在宁冉声的血管里转了转才勉强成功,等血稍稍回上来,护士给宁冉声固定好针头后,还要对江行止感慨一句:“你女朋友的血管真细啊……”
整个过程,宁冉声的头都是被江行止抱住的,他松开手的时,宁冉声一张娇俏的脸早已哭花了脸,只见泪水在上面哗哗地流淌着。
“宁冉声,你到底几岁了?”江行止整了整自己皱了西装,递了一张纸巾过去,“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啊,赶紧擦擦眼泪……”
宁冉声把挂上点滴的左手伸到江行止跟前:“你家蚊子能咬成这样啊。”
江行止轻咳了一声,目光移到宁冉声的左手,的确肿得像馒头,对比她另一只手,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白净,手背上还有五个可爱的小肉窝。
江行止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爷爷的古籍书上看的一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心思烦躁地扯了下衬衫领子,脑里又莫名浮现一个画面:大概是这个女人读大三的那年冬天吧,他从市中心驱车路过大厦,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他打开车窗吸烟时,便看到她跟秦佑生从街头另一边走了过来,蒙蒙细雨里,秦佑生撑着伞,她戴着一顶西瓜红的蓓蕾帽,将手插在秦佑生的黑色大衣口袋里,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个人都是眉目飞扬……
这样的爱情,肯定不适合他江行止的,他要的女人要聪明、独立、坚强,最好话要少一点,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他正嫉妒的,也是他所不齿的。
之后有次他出差到日本,秦佑生打电话过来让他带一只某专柜的护手霜,说国内断货了,但是冉声只用这一款。
作为秦佑生的好兄弟,他多嘴了两句:“佑生,你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像一个老妈子。”
秦佑生当时是怎么说的,行止,我真的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吗?江行止转头看向靠在椅背眯眼的宁冉声,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她。
江行止真的是“丢”的,宁冉声被砸醒过来时,忍不住蹙眉:“你做什么啊……”
明明是好心还被嫌弃,江行止冷淡地转过头:“拿去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