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但——天不遂人愿。

刚刚踏入后院地界,何翩翩便感觉迎面袭来一阵冷风,她机警地闪身避入假山石中,却正对上了一双男女。

其实单看到一男一女何翩翩并不会很窘迫,但如果他们没穿衣服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在……偷情?何翩翩皱眉望去,场面倒也算养眼,女子媚骨纤腰,唇如胭脂,衣不蔽体地坐在男子腿上,她本来正在上下律动,见到何翩翩出现,完全呆在了原地。

男子背对着何翩翩,身姿修长挺拔,墨色长发中混着几缕雪发,仅用一根细若游丝的线牵着,搭在冰肌玉骨的宽肩窄腰上,旁若无人地揽着那女子的娇躯。

“什么人!”

这惊呼是那女子发出的,她应该是从未见过东厂里还有这号人物,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男子就比她淡定地多,他随手拉过一旁的水蓝色长衫,若无其事地起身系好,又将女子的衣裳披在她身上,这才从容不迫地转过了身,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有些发怔的何翩翩。

“我……”何翩翩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犹豫半晌,回答了女子的问题,“我叫何翩翩。”

“谁问你叫什么!”女子急得眼圈发红,扯住男子的衣袖,紧张道,“清澜,快杀了她,不然被莲岂知道,我们就……”

男子抬手打断她的话,安闲地睨着何翩翩,很有礼貌地说:“在下雾月清澜。”

何翩翩只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眼前的男子一身水蓝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披着,长发墨色中带着几缕白,俊雅的脸庞隽逸雪净,眼波潋滟间有点女子的阴柔之美,但他半敞的平坦胸膛却告诉了她,这是个男人,还是个特别危险的男人。

见何翩翩只看着他却不言语,雾月清澜嘴角渐渐有了笑意,他随手捋了捋两颊的碎发,缓缓走近她。

“清澜,你……”女子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不由愣在了原地。

雾月清澜笑吟吟地轻挥云袖,一根细线眨眼间刺入了女子的眉心,她身子一抖,满面震惊地倒在了地上。

何翩翩二话不说将藏在背后的匕首拔了出来。

雾月清澜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淡淡道:“她不死,很容易传出去的。”

刚刚雾月清澜的脸大部分被头发遮着,何翩翩看不太清,这时撩开了,她猛地发现他嘴角两边各自朝上斜勾着一道细纹,直至两颊酒窝处才停止,他这样笑起来,看上去就像人偶一般。

“你不杀她她也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一样是死,何必呢?

“现在没人说就没人知道了。”雾月清澜整了整衣袖,慵懒地道。

何翩翩不断后退,因为雾月清澜已经离得她很近了:“这倒是。”

雾月清澜停住脚步,眉目一动:“可是,你似乎也是人。”

“我当然是人!”

“那你会不会说出去呢?”

何翩翩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刚刚见识过雾月清澜的武功,若真动起手来她完全没有胜算,取舍之下,只得小心翼翼地朝假山石外移动。

雾月清澜见此,又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你对方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何翩翩很想否认,但她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万般无奈下,她极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会不会说出去呢?”

何翩翩抿了抿唇:“我为人正直,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

雾月清澜突然凑近她,尖尖的五指扣住她的下巴,笑眯眯道:“你这么说就是让我杀了你咯。”

何翩翩使劲挣扎开他的束缚,摇头道:“不是啊,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刚刚是说这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千万不要太认真啊!”

雾月清澜吹了吹指尖,人偶似的精致脸庞上露出骇人的笑意,轻飘飘地吐出二字:“不行。”

何翩翩急了,恳切道:“总之我答应你,这件事我绝对不说出去就是了。”

“那如果莲督主问起来呢?”雾月清澜淡淡地瞥了她身后一眼,轻挥云袖,一根细若发丝的线便朝她袭来。

七叔?何翩翩听见莲岂的名字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弯腰躲过雾月清澜的招式,转过身正想溜,就见到了一身玄色官服,斜立于二人之后的莲岂。

风吹起他百褶的衣袂,他的眉目清雅而温润,一手揽着披风,一手微微抬着,修长如玉的指尖缠着的正是雾月清澜方才掠出的那条细线。

何翩翩见到了救星,差点喜极而泣,她高喊了一声“七叔”,便直直地朝他扑了过去。

莲岂见此,指尖流连翻转,撩开了精致的墨色披风,将何翩翩圆滚滚的身子掩在了披风之下,稳稳地护在身后,接着斜睨向雾月清澜,弯着眉角,淡淡笑了:“素闻傀儡师的神仙索有通天入地之能,用来杀人岂不是太暴遣天物了。”

雾月清澜笑吟吟地收回细线:“督主说的是。”

莲岂瞥了一眼何翩翩掉在地上的匕首,用脚尖挑起来,指向他慢慢说:“下次再看到你这么做,我就杀了你。”

何翩翩在看到莲岂时就已经安了心,但平静下来又猛然想起一个比眼前的事更棘手的问题——呆会七叔若问她为什么在这,她要怎么回答?!

“督主真是宽宏大量,在下杀了您的姬妾,您竟还肯饶过在下。”

真是个不怕死的,七叔不提你还主动发言?何翩翩忍不住从披风里露出个头,看向雾月清澜。

雾月清澜侧着身子朝她抛来一个媚眼,何翩翩立刻脊背冒凉风。

莲岂拉着何翩翩转身离开,淡淡回道:“东厂只有一个夫人。”

何翩翩心中一动。

雾月清澜神色微妙。

午阳正高,点着了人心底的火。

东衡远远地就看到了相携走来的两人,宽大的披风遮在他们身上,远远地望不到一丝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