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门口,燕重欢站定,语声温柔:“对不起,太久没见,我一时失态,吓着你了。”
门里面没有反应,但是站在门外,可以看见秦菜白色的鞋尖微微露出来,若隐若现,与之一起若隐若现的,还有那根棒球棒。
燕重欢心下好笑:“乖,相信我,你会很舒服的。”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人在这里,燕重欢倒是不急:“你只是忘了,以前……我们很恩爱。吕裂石嫉妒我们,妄想独揽秩序大权,所以隐瞒了你转世回来的消息,秦菜,别相信他,他在骗你!”
他只以为吕裂石说了他什么坏话,这会儿只是温柔劝哄。但老奸巨滑的吕裂石,在详细调查了秦菜的个性、背景之后,岂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而秦菜是哪种人呢?
她是李玉山用一箱老人头求医都不点头,而李玉山的老婆用一场下跪就乖乖上了当的人。
燕重欢好笑说尽,终于耐不住了:“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阵,再往里走几步,本是时刻注意着秦菜动手,然而当他走到屋里,这位秩序的二分之一领导人脸色真是花花绿绿——里面只有一双鞋,一根用鞋带绑在挂勾上的棒球棒。
“……”燕重欢又好气又好笑,同样的当,他上了两次。
这丫头躲进杂物间,又大开房门时,燕重欢已经暗暗赞赏,而那也是假的。她等燕重欢下楼之下,立马脱下鞋子又故意露出一点鞋尖,自己偷偷跑了。
而这时候跑到哪里最安全?
往学校外跑肯定不行,且不说出不去,如果门卫也是燕重欢的人,怎么办?而学校就这么一点地方,哪里都不安全。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回房间。
吕凉薄说过那是三层密码锁,一定很安全。而且夜还很长,回到房里,至少她还可以打电话求救。
秦菜旋风一样奔回六号教学楼,一回房间就死死关上门。然后打电话,白河太远,她只有先通知吕凉薄,随后打电话给白河。
这时候也顾不上有人监听了,她实话直说:“师父,燕重欢想要强-奸我!”
吕凉薄说了一句话:“等我。”
而白河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电话打给吕裂石。
三分钟之后,燕重欢就知道搞砸了。
吕裂石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第六号教学楼。吕凉薄敲开秦菜的房门,秦菜本来正怒火熊熊,一见到他,眼泪却突然下来。
她扑到吕凉薄怀里,吕裂石便没有让其他人进到秦菜房间,只是代替秦菜下令:“通辑燕重欢。”
燕重欢没有跑,他在八楼最末一间的办公室里,泡了一杯咖啡,点了支烟,聚精会神地查看近期秩序各部提交上来的报告。
吕裂石带着秩序高管们进来的时候,他搁下一本《关于开设如来神掌速成班的民意测试》,见状也只是淡然问:“何事?”
秩序的高管明显一怔,吕裂石提高音量:“燕重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非礼先知大人!”
燕重欢双腿交叠,语带不解:“吕长老,本使刚回总部,一直在办公室翻看文书。恐夜深人静,打扰先知大人安眠,并未前往拜见。长老所谓非礼乃是何意?”他眼神渐渐锐利,“先知大人何在?”
而秦菜不想和燕重欢对质,她恨虽恨,但被人占了便宜本就是丢脸的事,如果在家里,更是提都不敢提的,如今她如何愿意当面揭露?
她伏在吕凉薄怀里,不肯开门。吕凉薄自然也不能去——他和秦菜共处一室,又是在燕重欢有不轨意图之后的现在,让众人看见不好。
吕裂石心中恨恨,暗想明日再做秦菜的思想工作,自然有法让她举证指控燕重欢。他又压下心头暗喜。
燕重欢与他本就是老对手,如何不清楚他的想法。他仍是正坐危襟,淡淡道:“既然先知有令,那就明日再说不迟。吕裂石,你就算急着诬蔑本使与先知大人,总也不能扰了先知休息吧?”
“你……”吕裂石语声渐渐平静,“哼,那么希望使者不要走出此门,不然当真有畏罪潜逃之嫌。那时候可就别怪秩序有罪必罚了。”
燕重欢伸了伸懒腰:“本使也是秩序的人,秩序的规则本使清楚得很。有罪必罚,但本使无罪,何须潜逃?”
吕裂石一时也懒得跟他饶舌,留下两个心腹监视他,自己倒是回去了。
待诸高管都随吕裂石离开,八楼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秦菜去浴室洗澡,吕凉薄什么话也没说,站在门外等。
秦菜恶狠狠地将身上搓洗了一通,穿着睡衣出来。吕凉薄就安静站在门外。秦菜鸟儿一般投到他怀里,他只是安静地拥抱她。
她的眼泪烟头一般烫在他心上,可他只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
秦菜哭累了,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只是靠在心上人肩头的女孩总是特别脆弱,眼泪也特别多。
吕凉薄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秦菜牵着他的探路棍,把他引向一个地方。吕凉薄伸出手,摸到柔软的床垫。秦菜扶着他坐在床边,他摸索着替她掀开被子,终于说了一句话:“睡吧。”
秦菜握住他的手:“我想让你陪我。”
吕凉薄点头:“我一直陪你。”
但是一个瞎子却在那一夜改变了看相算命、自食其立的理想。
“五年之后,我一定能够保护你。”
第二天早上,吕凉薄已经走了,秦菜还没起床,外面有人敲门。
她如今终于警惕了一些:“谁?”
外面是那个令她不适的声音:“先知大人,是我。”秦菜如何肯放他进来,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四姐!!”
是五弟秦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