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络歆没有回答,凝妃起身引着她去了偏厅,因为知道她怎么也不愿意踏进佛堂一步,听了偏厅,倒茶时,凝妃看向李络歆,有些不解,“为什么你还来呢?”
凝妃当然不认为李络歆真的会怕昨天临走时宗淰的威胁,因为李络歆是聪明人,她知道她只要当时从这个宫殿里出去,那么……她的性命会比谁的都安全。
“既然答应过了,不管如何,我也要把我的办法拿出来,行不行得通也得看你们自己。”李络歆抬起茶来喝了一口,淡淡一笑时,犹如茶香一般淡淡的将味道扩散开来。
“那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厅里的屏风后,宗淰走了出来,依旧是冰冷的面容,冰冷的声音,只是在那双冷厉的眸子看到凝妃时,多了些许的柔情。
“这个办法首先要确定一件事,”李络歆伸出了白皙的手指,比划道:“一,你们是不是能放弃现有的一切,甚至是姓名和身份。”
凝妃和宗淰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宗淰坚定的道:“我愿意放弃一切,但是……我们不愿意逃走,让离国的百姓来承担我们在一起后的代价。”
“对,如果要逃跑的话,我们……早就走了,只是怎么能把幸福建立在千万子民的痛苦上呢!”凝妃和宗淰异口同声,是认为李络歆让他们不顾一切的逃跑,然后隐姓埋名。
“逃跑是唯一的办法,”李络歆起了身,还未等两人打断她的话,就坚定的接着道:“却不一定会让南朝将怒气发泄在离国的头上!”
“什么?”宗淰和凝妃一惊,李络歆已经笑了起来,自信满满,说:“逃跑只是我们自己的说法而已,难道我们要那么老实的告诉南朝的人你们私奔了吗?难道不可以说……”
李络歆转身,对着凝妃,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的意味,接着道:“就不可以说,你死了吗?”
宗淰和凝妃两人对望一眼,却都不明白李络歆的意思,又疑惑的看向李络歆,才听她接着道:“离国使臣在两日后启程回国,若是凝妃娘娘此刻身染重病突然亡故,在死前难道不可以请求让皇上开恩,将她的遗体交由使臣运回离国吗?”
“你说什么?”宗淰有些怒气,一伸手就要把剑,可是一阵突兀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
吓坏了房里的三人,因为他们三个都没有拍手!
“谁?”宗淰第一个反映过来,已经拔了剑猛然的看向头顶上方,李络歆和凝妃看去时,才发现横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眼上蒙着白布,悠闲的靠在横梁上,精致的下颚带着一抹冷笑。
“相爷!”宗淰惊讶的喊了一声,忙将剑收了起来,跪倒在地,“相爷……宗淰没有听从相爷吩咐,私自进宫,请相爷惩罚。”
“不!”凝妃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房梁上的冥御,然后挡在了宗淰的前面。
冥御轻巧的落地,就像长着眼睛一般,正好落在了宗淰和凝妃的身前,他轻轻弯腰,施了一礼,“臣参见公主。”
凝妃恐惧的后退了一步,原本就憔悴的脸越发的铁青,而冥御并没有在意,而是转身面对着一直站在一边观望的李络歆。
明明他什么也看不见,明明李络歆也看不见那双神秘的眼睛,可是这个人身上就是散发出一种气息,似乎将她看穿了一般。
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压迫得人呼吸都成困难,他轻轻一笑,却是冰冷到了极致,“你的办法很好。”
李络歆还有宗淰和凝妃都愣了一下,冥御利索的绕过面前的凳子一点点朝李络歆走去,那么利索的动作,没有半点的迟疑,到底哪里像一个盲人?
可是他确实蒙住了眼睛,确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李络歆感受着那迫人的压力,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冥御靠近她了,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的一缕芬芳,才笑道:“很好,只有死人才可以逃脱一切的责任和罪责。”
“相爷,凝儿不能死!”宗淰着急的补充,眼睛有些赤红,可是他知道,面对冥御……根本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冥御转身,李络歆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么强大的气势,若是再面对上几秒,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胆怯的后退。
冥御转身后,笑了起来,“谁说死了……就真的死了?”
李络歆明白,她一开始想的也就是假死的办法,可是只是一个想法,她没有办法实现,所以她只是提出来,至于能不能用,只有凝妃他们自己来做。
而现在,这个冥御那么自信的说了出来,难道是他有办法?
宗淰和凝妃虽然害怕冥御,但是还是忍不住看着冥御,李络歆的眼光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而冥御只是轻松并且准确的朝椅子上一坐,悠闲的喝了一口茶……
李络歆来不及阻止,因为那杯茶是她喝过的。他果然是盲人,只是闻到了茶香的味道,却并不没有看见那茶是不是有人喝过……
冥御放下了茶杯,才缓缓的道:“我有办法可以封住公主所有感官,造成六个时辰的假死状态,只要一切按照这位歆妃娘娘的做法,就有可能成功的逃离,到时候出了南朝国界,你们要去哪便是你们的事了,离国那里我自会处理。”
“真的吗?”宗淰和凝妃似乎有些不相信,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激动得颤抖,李络歆在旁边,直到冥御再不说话,才缓缓的将自己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而一直闷声喝茶的冥御似乎头微微一歪,朝窗口处微微一转,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一掠而过,没有人发觉的异样,而冥御随后便转过了头来,也只是冷冷一笑……
085最是无情帝王心
凝妃突然病重,几乎是在李络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胭脂就急匆匆的来禀报了,因为这消息已经很快的传遍了皇宫,秋遥殿比较偏僻,所以李络歆知道消息时已经算比较晚了。
她穿好了衣衫,急匆匆的和胭脂伊竹一起赶到了凝妃居住的佛堂时,太后、帝桀还有如妃雪妃连久未见面的李玲玉也已经在寝室里了。
房间里一片哭泣的声音,大家都掩面低泣,只有雪妃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李络歆进来了,将眼光移开,神情也不免有些落寞。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李络歆按规矩行礼,虽然一切都早已经知晓,她依旧有些紧张,手心出了汗,可是面上却只有焦急和悲伤的表情。
“你怎么也来了!”帝桀上前扶住了李络歆的手腕,他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眼眸越发的深沉了,抿着的唇没有了一如往常的淡然笑容。
“我……昨天还来看过凝妃娘娘的,明明那时候只说受了风寒,我让她请太医来看看的,可是她休息一晚就没事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李络歆说着,小心的往床边走去。
凝妃安然的睡在床上,安详的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嘴角却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就像她平常一样,似乎总是温柔的笑着的。
李络歆不由得捂住了嘴,眼眶泛了红,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本来她就不容易落泪,也幸好帝桀知道她这个习惯,在她还没看清楚凝妃的模样时,上前扶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将她带离了床边。
房间里还有很多人,太后拿着凝妃留下的遗书,如妃站在一边哽咽着一起看,李玲玉和雪妃两人各站一边,雪妃惆怅的看向窗外,似乎在惋惜,而李玲玉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帝桀扶着李络歆的手。
“你也不要难过……我们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去了,看她笑得安详,想必也没有什么痛苦。”帝桀低低的叹了一声。
李络歆悲伤的点了点头,自己站稳了身子,没有依赖帝桀的怀抱了,才问道:“难道她去时身边都没有一个人吗?临走时……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姐姐你还真是关心凝妃娘娘,不知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李玲玉不冷不热的插了一句,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会惹起别人的反感。
果然帝桀不悦的皱眉,就听李络歆低低的叹了一声,“虽是前几日才与凝妃娘娘结识,但却觉得投缘得很,这两日都会来这里坐坐……没想到……”
“好啦玲妃,”帝桀不满的打断,“这是什么时候了,是追究凝妃和谁的关系好坏的时候吗?”
李玲玉闭了嘴,不甘心的低下了头,太后这时才冷冷的插话道:“进宫那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都还不知道吗?”
“太后!”李玲玉想说什么,却被太后冷厉的眼光打断,她嘟了嘟唇,再不敢说话,这时太后才道:“御医已经检查过了,凝妃娘娘突发心疾,这殿里的奴才都野了心了,根本就几天没有回过宫殿,要怎么处罚哀家会交给刑部,倒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