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2)

“不知。”苏云溪的表情, 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看着她这幅模样,康熙低低一笑,轻声道:“若是朕来说, 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苏云溪赶紧掂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么啾两声。

这一遭就算是过了, 康熙也不敢闹的狠了,怕伤着她。

两人搂抱着睡下,就听她絮絮的说着小话,什么今儿胸口憋闷,有点想呕, 这才有点真的怀孕了的感觉。

“怎的,还一直当做梦呢?”康熙唇角挂着惬意的微笑, 轻声道。

苏云溪点头,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就是跟做梦一样啊,那日呕了两声, 突然的就说臣妾有喜了, 后来有反应两日又没有了。”

“其实臣妾挺害怕的, 担心不知不觉的, 这孩子没了,臣妾都不知道。”

“亦或者是,压根就没孩子,那一切都是臣妾的一场梦。”

她絮絮的说着自己的担心害怕, 但是康熙知道,有孕的妇人原就敏感多思,是无法控制的行为。

“乖, 你确实有孕了, 现下还好好的。”他将崇嫔往怀里又搂了搂, 一脸爱怜的摸着她平坦的肚腹。

突然觉得有些异样,有用大手扫了两下,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你莫不是胎动了?”刚才感觉小腹有动静。

他问起这个,苏云溪便羞红了双脸,不好意思道:“那是、嗯、肚子自己动的。”

肚腹间还有个大动脉呢,加上气体运动什么的。

康熙想着也不是,这月份也太早了。

“现在胎儿大约……”苏云溪想了想,努力把两根手指离了一条小缝,有些不确定的想:“有这么大么?”

康熙看着她手抖啊抖,那条小缝若隐若现的,眼瞧着就挨上了。

想想月份,想必也是差不多的,胎动自然是不可能胎动的。

他有些失落,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盼望这孩子能够平安成长。

“长的可真慢。”苏云溪也有些惆怅。

“想生。”她道。

这崽揣肚子里,她就担心的紧,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都是一亵裤的血,心里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现下吃东西前,想的不会我爱不爱吃,而是我能不能吃。

怎么不惨。

康熙见她松散了些,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还要开口再说话,就见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现在可真能睡。

笑骂了一句,康熙也跟着闭上眼睛,不得不说,她这样睡的好,引的他也跟着早睡。

这心里没事的人,是真的睡得快。

他闭上眼睛,从不曾像她一样,瞬间呼吸就绵长起来,而他总是想很多,想白日处理过的政事,想明儿该处理的那些国事该怎么处理。

想要安生睡下,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这样,睡在她身旁,也比平日里睡的要安稳很多。

等苏云溪早上醒来的时候,罕见的康熙还未醒,他双手双脚都缠在她身上,明明是个冷厉霸悍的男人,这会儿却透露出几分柔和可爱。

这真是见鬼的形容词。

用在康熙身上,跟闹着玩似得。

然而他肌肤白皙,五官清隽,这样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她的视线往下,看到那俊秀挺直的鼻子,和那微微上翘的唇角。

他是天生的微笑唇,睡着的时候,再微微嘟起,跟索吻似得。

其实康熙生的也不差,不说面如冠玉,那也是清隽摄人。

苏云溪看着看着,就见康熙睁开眼睛,在他朦胧的时候,她猛地一口亲上去,看着他更加呆滞的看着她,不禁微微一笑。

看她笑的促狭,康熙的眼神清明起来。

捏了捏她的脸颊,那肉呼呼的软肉被拉开了一点,啵。

听着这声音,苏云溪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眸,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鼓了鼓,便不说话了。

康熙轻轻一笑,没忍住又揪了一下,听着那‘啵’的声音,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留下苏云溪龟裂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着他双臂伸展,等着宫人伺候,不光是穿衣,就连洗脸都是小太监轻柔的给他擦拭,不禁反省过来,怪不得金钏每每伺候她洗漱,都是诚惶诚恐的,合着大佬们连刷牙都只张张嘴。

她还是喜欢自己来。

若是做脸,自然要躺着旁人伺候,但是洗漱这样的事,总觉得旁人洗的不干净。

他去上朝,苏云溪就去上课。

两人都忙忙碌碌的,她心中那种空茫感就消失不见,人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然整日里都闲散着,着实难受。

在年根下的时候,上书房进行了一次月考。

按着众人平均水平来的,她是认真学过的,自然考的得心应手。

而高位嫔妃仍旧不肯来读书,也就是她这一个嫔位,就是所有妃嫔中最高的了。

她学的认真,脾气又不好,众人都忌惮她的性子,故而学起来也老实勤恳,考试的时候,只要认真做了,成绩都差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月考成绩和试卷,都张贴在景阳宫的宫墙上,这个改建成上书房的宫殿,在这一刻,聚集了无数人的目光。

康熙和太皇太后一道,两人认真的看着成绩。

“哟,这崇月是第一啊。”她读的好,字又写的好,再加上是成人,遣词造句和逻辑,要比幼儿好上很多。

和后面那么多妃嫔比起来,成熟的像是提前知道答案。

然而这一次是全宫考核,你若是没来,便张贴了名字,下面是一片空白。

远远的排在众人后头。

康熙笑吟吟的看着,崇嫔一马当先,她夺了首位,而后头紧跟着几个皇阿哥、小公主,他一一看过去,最后又驻足在崇月的试卷前。

这月考仿的是科考制,评判标准不同,但还是很严格的。

然而她答的无懈可击。

纵然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但大概的方向路子是没错的,甚至有些用词是错误的,但她从未接触过政事,读书也是近来的事,能有这样的进步,着实叫他欣喜。

若是男子就好了,入朝堂之后,想必也有一番作为。

可惜身为女子,只能蜗居后宫。

他立在那,沉吟的有些久了,匆匆赶来看成绩的苏云溪,心中便是一跳,屏气凝神,不敢出声了。

而在这时,皇贵妃带着一应高位妃嫔也来了。

当看到自己的名号在一片空白上贴着,牌位又很靠后的时候,不禁有些懵,这都算是什么事。

她原就气病了,身体有些虚,见此更是身体晃了晃。

脸上好像一片火辣辣的疼,这当众打脸,也太狠了,往后她拿什么面皮去管这后宫诸人。

惠妃先是看到了胤褆的名,见他排在太子后头,这心里就满意,知道谦让储君,是个好的。

然而当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她也没忍住白了脸,排在自己儿子后面不丢人,但是排在一应小妃嫔后头,那就是把她脸皮子生生揭下来。

这谁受得了,她当即就呼吸急促起来。

而荣妃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她惯来得宠,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瞧见这成绩榜,脸上仍旧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一旁眉目清浅的德妃怀着身孕,由于穿的厚实宽松,一时倒看不出什么。

只是她穿着平底鞋,稳稳当当的抓着小太监的胳膊,还是能看出些许不同。

她柳眉微蹙,带出淡淡哀愁,旁的倒看不出什么了。

而宜妃的表情可就有些好玩了,她这些日子,满腹心神都在春令身上,既想着她养的好好的,再次得宠,将崇嫔拉下来。

又盼着她不好,看着她得宠,这心里跟猫抓似得。

因此对于什么读书一事,那是半点都不曾上心,看着自己的名,排在五阿哥后头,她那一颗心,真的跟揉碎了似得难受。

看着她原想拉下来的人,这会儿高高的在榜首,不光老祖宗在看着,就连万岁爷也在看,她就有些后悔。

她也是有些才名的,叫她来答,谁又能说比崇嫔逊色。

就在众人心中纷纷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快瞧瞧嫔妾得了多少名。”

苏云溪回眸去望,就见贵人堆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笑的一脸雀跃。

原来是储秀宫的小贵人,虽然不过十二,但她入宫比她还早,早先见了,还得尊称一声姐姐。

这姑娘十岁入宫待年,她是赫舍里氏,索尼的孙女,地位尊崇,一般人谁也不敢小看她。

就算是主位妃嫔,见了她也是笑吟吟的,很是和善。

万岁爷和老祖宗待她也好,从不曾说过一句半句,还多有赏赐,故而在宫里头,有半个公主的名头。

这会儿子一出声,就见老祖宗面色柔和,冲着她招招手,眯着眼睛看榜,半晌才在角落看到她,不住口夸:“乖乖,你这么厉害,竟考的这般好。”

这纯粹就瞎夸,她名次很靠后。

但是一个敢夸,一个就敢信。

赫舍里贵人笑的很甜,美滋滋的点头:“是极,老祖宗说的极是。”

康熙还在看苏云溪写的策论,目光阴晴不定。

见他这个反应,众人一时间也不敢有动静,而是立在那,乖乖等着。

就连等着夸赞的苏云溪,这会儿也安静如鸡,她在心里开始逐字逐句的分析自己写的东西,在后宫这么久,谨言慎行的道理她懂的,故而策论写的有些保守,并不非常放飞。

然而看着康熙立在那看了很久,登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难不成,她真的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不成。

康熙这个反应,叫太皇太后冲着小太监伸手,要一份榜首的手抄本来。

这是惯有的常例,榜首的文章,都要誊抄几份,以供赏阅。

她是执政过的人,康熙能看出来的问题,她也能看出来。

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世间对女子不公平,仅仅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的理想她的抱负,都只能通过夫或者子来实现。

崇嫔有才,倒是不能放纵了。

康熙沉默的看了半晌,他重生过后,纵然外表看着如常人,并没有丝毫逾矩的地方,也没有看出其他的来。

但是他自个儿知道,他心里跟火烧一样。

怕这天意不可违,怕这世事梦一场。

若有所思的看着崇嫔的策论,他想,他或许可以再大胆一点。

他一动,转而夸起太子来。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瞧的不是榜首,而是太子的策论,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子被夸的多了,见此稳稳的行了个谢礼,并不多说什么。

苏云溪垂眸,方才康熙盯着的必然是她的策论,但是皇帝行事,表里不一是常有的。

康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空白的那些名贴,抿了抿嘴,轻声道:“此次崇嫔做的极好。”

把她拎出来夸了,看着其他人面色各异。

苏云溪不禁脸皮子一绷,先前还觉得康熙这大猪蹄子人还不错,这会儿才知道,哪里是不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大猪蹄子。

如此一来,众人不敢恨康熙,可不是把仇恨值都往她身上拉。

原本就把后宫得罪的透彻,这下子好了,万没有修复的可能,旁人估摸着恨她恨到姥姥家了。

合着在这等着她呢。

苏云溪知道康熙的目的后,心中反而一松,只要她得宠一日,这样的仇恨值,只会多不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单被万岁爷拎出来夸,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话是这么说,然而她心里明白。

这会儿大家脸皮上都有些不好看,经此一遭,定然恨毒了她。

吸了口气,她怅惘的叹了口气,纵然早就觉得康熙玩鬼,但是他真的玩起鬼来,她心里还是小小的震了一下。

但转瞬又平静起来,未知才令人恐惧,而摆在明面上的虱子,反而不吓人。

这看榜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转瞬康熙便大踏步开始走,谁知他刚迈了两步路,便重新停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只要在场的妃嫔,心中尽数都是期待的。

皇贵妃脸上的表情还未缓过来,这里就她身份最高,就算是做脸,也应当跟她一道走。

谁知道康熙执起崇嫔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看着皇贵妃小脸青青白白,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只低着头,一脸恭谨,生怕被皇贵妃给瞧见了。

奈何不得万岁爷和正得宠的崇嫔,抓两个小鱼小虾去去火,谁也没法子的事。

皇贵妃却无意于众人为难,她青着脸,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她目光冰冷,高高的抬起精致的下颌。

一时得宠算什么,这宫里头浮沉,最后靠的还是地位。

她和万岁爷之间,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便是这后宫里头,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

而苏云溪却没管身后的众人,她看着一旁认真走路的康熙,心中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有些人,可真狠了,在床上弄哭你,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照样想要弄哭你。

最起码她现在就挺欲哭无泪的。

无怪乎康熙要她住在乾清宫里头,合着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作为,她若是在外头,必然很快就被撕碎了。

但日子还得照常过,她突然很想吃甜食。

软软糯糯的汤圆也好,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桂花糕也成。

“去拿点甜食过来,要七分糖。”等回了西侧间,她便直接吩咐。

金钏脆生生的应下,笑着道:“七分有些腻了,给您备点梨水,清清嗓子如何?”

苏云溪点头应允,看着她下去准备,便起步来到廊下,看着远处发呆。

乾清宫的视野很好,立在二楼上,能看到午门还远,甚至还能看到远方的楼房。

她就这样立着,阳光从屋檐漏下,映在她瓷白莹润的小脸上,宛若玉石似得,熠熠生辉。

小算抬眸看了一眼,在任何人没有发现的时候,便紧接着垂眸不语。

宫里头的妃嫔,出色是错,不出色还是错。

能够留下来的都是些中庸的,掐尖的被掐断了,这不出挑的,被人悄无声息的弄死,谁也不知道。

他在宫里头这么多年,浮浮沉沉看了许多。

就连孝诚皇后和孝昭皇后都没了。

苏云溪伸出手指,做出抓握的动作来,半晌自己笑了,这是阳光啊,哪里能抓在手里呢。

等到金钏捧着甜点来,她一口气吃到饱。

跟个小仓鼠似得,一点点往口腔中塞着食物,将脸颊两边都撑的圆圆的,再一点点的嚼碎了吞下去。

她吃的很有节奏,金钏却看的胆战心惊。

“您喝点梨水。”她赶紧把羹汤往前推了推。

苏云溪没说话,按部就班的将东西吃掉,这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着梨水。

宫里头的东西,就算是梨水,也恨不得放了千把样佐料来配,还要香甜和顺。

小算上前,跪在她脚边,小心翼翼的给她捶腿,不敢轻了,也不敢重了。

苏云溪便闭着眼睛,静静的出神发呆。

她在想方才康熙说崇嫔做的极好的样子,他的心思,她素来是猜不透的,他不是那种可以拿捏的人,你只能将自己的风华展现给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最后做主的还是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