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 / 2)

他有些不知所措,对于政务,对于人心,他都能运筹帷幄,唯独对崇妃,他有些束手无策。

“朕会考虑的。”康熙道。

苏云溪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追究到底,毕竟这样的事,突然说出来,对于古人来说,冲击力定然很大,她有事没事,多敲敲边鼓,等时机成熟才一发治人。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周围一片的漆黑,苏云溪就被叫了起来。

这么反人类的做法,只有康熙敢。

他穿着平民衣裳,也递给苏云溪一套男装,示意她换上,压低声音道:“走,朕带你出去玩。”

苏云溪眼前一亮,登时高兴起来,这起床气瞬间消散,牵着康熙的手,快乐的起身。

这穿男装,也不用化妆,她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将耳饰也给取了,这才一道往外走去。

几人屏息凝神,跟做贼似得,偷偷出了营地。

“刺激。”她高兴极了。

康熙抿了抿嘴,看着她这么兴奋的样子,突然有些担忧,试图约法三章:“你要听话,不能乱跑。”

“嗯呢。”她满口应下,一点磕绊都没有。

然而越是应的快,越显得漫不经心。

几人骑着马,溜溜达达的往前面的镇上去。

“走,臣妾带您玩。”她道,说完又觉得不对:“人前定然不能这么称呼,臣妾叫您老爷?”

康熙不置可否,叫老爷也成,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侍卫太监,看来是不能叫情哥哥了。

人少的时候,这走的就特别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一个小镇。

天刚蒙蒙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这街道上,就已经是奔走的行人,和袅袅炊烟了。

看着生活气息十足,和他们仪仗路过时,那种肃然不同,现下瞧着格外的有烟火气。

苏云溪瞧了瞧,忍不住笑道:“这才是生活的气息嘛。”

康熙也跟着点头,见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背着一捆柴,颤颤巍巍的走着,就上前问:“老太,你这柴怎么卖的。”

老太太伸出一个巴掌。

“五两银子?”康熙皱了皱眉,这一捆柴就这般值钱不成。

老太太呆呆地啊了一声,又伸出一个巴掌,五指分开。

“五贯?”康熙又问。

老太太一副我听不清的样子,苏云溪想了想,问梁九功要了五个铜板,放在手心,示意老太太看,对方登时喜笑颜开。

“还以为要抢,作孽哦。”老太太把柴往地上一扔,拿着铜板撒腿就跑。

明明头发花白,方才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转瞬就精神起来。

康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言以对。

挥挥手,示意侍卫将柴火送给一旁的小店。

小店乐呵呵的收了,一边笑着道:“这老太今年六十了,耳朵有些背,经常在街上卖柴,寻常这么多,只要两文就能买,看她年迈,带着孙子不容易,这才给五文的。”

康熙点点头,索性坐在店家的小摊上,叫他上几碗馄饨,一边慢悠悠的问着。

“你们倒是心善,她家里头什么情况,怎的一个老太养孩子。”

这么大年纪,合该颐养天年才是。

“害,别提了,这是个命苦的人。”店主说起来就觉得唏嘘:“她这辈子,就养一个儿子,这儿子呀,也是个孝顺的。”

“老来得子,原就宠着,后来长大了,品行也是极好的,还考上秀才,生的也俊秀,可以说一表人才。”

“后来娶了个美娇娘,眼瞧着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谁知道呢,这婆媳同时病了。”

这个问题,康熙总觉得似曾相识。

“家里头的银钱,供着他读书尚且紧巴巴的,这拿药费钱,一时半会的,也凑不上。”

“统共就够一个人的药资,这秀才就选了老娘。”

一个人得救了,那个人就没了。

暖和和的美娇娘,咳死在了冬日的夜里,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苏云溪听完沉默,这样的故事,放在现在,是一个孝子的故事。

也是一个贫穷的故事,但凡家里头有钱,也不至于只治一个人。

“可是这妻子的娘家有钱,那秀才顾着自己的傲骨,不肯去拿钱。”

“后来呀,这秀才葬了妻,不等外家找上门来,便一夜白了头,没几日,也跟着去了。”

“听着跟话本一样,谁能想到,活生生的发生了呢。”

店主惋惜的紧,这老太被救回来了,可儿媳没了,儿子也没了,人就有些想不开,要不是还有襁褓中的孙子养,估摸着也活不久。

“这不是话本。”苏云溪叹了口气,若是话本,自然有一万种写法,而不是这种现实到冷漠的话。

康熙皱了皱眉,想着方才的老太,不禁叹一声造化弄人。

伉俪情深,竟也过不到白头到老。

“一夜白头,也算是白头一场。”康熙突然感叹道。

苏云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么感性的话,着实不像康熙能说出来的。

“这人命也太脆弱了,短短几十年,尚得珍惜才是。”她随口道。

人活着的时间,实在是太短的,当你忙碌的时候,那真是一眨眼就过。

仔细算算,她竟然穿越两年出头了,明明现代的事,都还在眼前一样。

“ 是啊。”康熙侧眸望向自个儿的宠妃,仔细的回想,前世的时候,她寿数如何。

却不得其法。

“走吧。”将最后一口馄饨咽下,康熙这才起身,这听了一肚子的故事,又听见烟火气十足的平民交涉,不禁觉得新鲜的紧。

“大爷,买花吗?”

“大爷,您瞧瞧这姑娘,油光水滑的,养的极好。”

……

听见这话,苏云溪敏锐抬眸,看向一旁,就见几个小姑娘,双眼无神的蜷缩着,任由众人打量探看。

“老屠户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登时兴奋起来。

“这次又挑谁?”“那个又玩死了?”

男人们哄堂大笑,猥琐下流的声音不绝于耳,康熙皱了皱眉,正要走,却听老屠户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却没个人样。

“这些打从京城来的小玩意儿,也太不禁玩了。”

这些属于贱奴,连寻常奴藉都不算。

死了就报病亡,一点事都没有。

苏云溪瞧着膀大腰圆的屠户,他往那一站,胳膊比地上小美人的腰还粗,哪里经得住他玩。

那些被挑选的小姑娘,却没什么反应。

“就那个吧,瞧着就青嫩。”老屠户随手一指,扔了二两银子过去。

“这个不成,打从那出来的,二十两。”

“这么贵?”老屠户有些意动,又有些嫌贵。

苏云溪听不明白这暗语,便问身边人:“那出来的,是哪里出来的。”

已经说了是京城出来的,这还不可言说,那估摸是个尊贵地方。

“宫里头。”旁边的人,小小声的回,不敢叫旁人听见了。

苏云溪瞳孔微缩,宫里头的人,怎么可能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这宫里头伺候的宫女,说句不好听的,有些父亲的官职,比主位妃嫔的父亲官职还高,就算是比较低的,那也是旗人。

手里头捏着田地和爵位,能进宫的都是包衣旗上三旗,这皇城根下的人,就要活着,就有钱拿。

康熙显然也听见了,他冲梁九功示意,叫他买下来。

“这姑娘好看,爷要了。”梁九功手里捏着钱袋子,大摇大摆的掷在摊位上,这才指了指那被老屠户选中的小奴女。

没人抢的时候,这小奴女显得无可紧要。

有人抢的时候,这小奴女就显得格外紧要。

老屠户不高兴了,冷声道:“这是老子先看上的。”

就算梁九功只是个太监,这在宫里头,能跟他吐沫星子乱飞说话的人,除了个别几个,还真没有旁人。

他代表着皇帝的脸面。

老屠户这形态一出,周围跟着的侍卫,刷的就拔出腰间佩刀。

老屠户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

几人带着那小奴女,先行离开,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得看着些才是。

到客栈要了几间房,叫金钏看着那小奴女洗漱过,这才押过来问话。

毕竟是小奴女,这许久不曾洗澡,身上又脏又臭,几人都有些受不了,这清洗过,才没有掩鼻。

“奴婢青釉拜见几位贵人。”宫里头出来的人,可能不认识康熙,却都认识崇妃,她原先有些不确定,现下听了金钏的名,又见梁九功是个太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安安稳稳的跪着,不发一言。

“你怎么被卖到此地的?”苏云溪问。

“回崇妃娘娘话,奴婢……”她苦涩一笑,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奴婢是文贵人跟前的大宫女。”

文贵人这三个字出来的时候,苏云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文贵人早已经没了,这跟前的大宫女却被千里迢迢的卖了,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你仔细说了,本宫为你做主。”她随口道。

青釉苦涩的笑了笑,她双眸殷切,半晌才缓缓道:“文贵人和奴婢,原先都是恨毒了您,盼着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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