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儿还在身边絮叨:“齐侯更是开仓救济难民,火速搭造避难居所,才使得难民有栖身之地,蔽体之衣,果腹之食啊。”
本监国肚子隆隆地打起了雷。
我扭头冲慈相说:“还好,备了饭食。”
慈相会心一笑,一边儿的小官儿却是一愣,停下了滔滔不绝的那一张嘴。
我掏出怀中的油纸包,几下拨开,咬了满嘴紧实的鸡腿儿肉,吃得得意,满脸都是油腻。
时至晌午,艳阳高照。
齐侯拿了丝帕在脸上不停地抹着汗。
慈相递过一个皮袋子,示意我喝水。我接过,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
本监国拍拍鼓胀的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儿。
再往慈相跟前走了两步,贴了上去。
“子姜,符西的山鸡腿儿真是好吃,回去能不能再带上一些?”
我歪了脑袋,直直地盯着慈相,还真盼来了他的苟同。
他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绽出无限的柔情蜜意。
“既是扬思喜欢,把整山的鸡搬回去养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心中一抖,嘴角咧得更加大发,拍着他的肩膀,扯着嗓子喊:“妙极妙极!”
齐侯眼珠一转,凑了过来,态度谦顺。
“二位大人,何事妙极啊?”
我正过身子,同时正了脸色。
“方才我与丞相说,日前传言说侯爷治水不当,乃是小人谗言,空穴来风。”
我看看手中鸡腿儿,确实已经啃得干净,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侯爷面色松快,躬了身子。
我继续说道:“侯爷治水有方,安民有道,这乃是和尚庙后头开着尼姑庵——明摆着的事儿嘛。”
齐侯嘴角一抽,想乐却只得憋着,略弯的腰身儿直了起来。
我抬手遮了火辣的日头,皱着眉头,似有顾忌地说道:“侯爷,只是还有一事未决。”
大热的天儿,齐侯却有些哆嗦,缓缓道:“苦大人请讲。”
我将光溜溜的骨头往水里一抛。
“既是来了,少不得找人沿堤坝细细勘查勘查,这事情办得才算是滴水不漏啊。”
齐侯揖了手,脸上愁云一扫而空:“苦大人所言极是。”
一挥手,跟身后小官儿说道:“再去找几个工匠,把河坝从头到尾儿地察看上一番,何处疏漏,要记得分明。”
小官儿方欲领了指示退下,慈相从旁伸手拦了。
“在下昨日临时召募了一些工匠,个个识水懂得工艺技巧,不如差他们前去,也省得侯爷寻人费事了。”
我点点头,对慈相竖起个拇指。
慈相望着我,笑靥可人。
齐侯脸上有些哀怨,却也僵着笑道:“丞相费心了。”
“啊呀”——本监国折了身子,蹲在地上。
慈相奔了过来,轻抚我的脊背。
“可是不舒服?”
我只是老实儿地蹲着,挤眉弄眼儿似乎也表达不尽自身的痛楚。
慈相一张俊脸靠了过来,我眯眼瞅了,水嫩光鲜得很,可本监国此刻真是再也吃不下了。
我又打了个响亮的嗝儿,声音之大,惊跑了巴巴儿贴上来的齐侯——也没准儿是被本监国一张狰狞的如花面孔吓跑的。
本监国的耳朵忒过灵巧了些,听见几个小官儿低声议论。
“一路上又是吃又是喝,不肚子疼才怪。”
“这么张丑脸,不做监国还真是可惜了。”
……
慈相面色一沉,压声说道:“别是吃坏了肚子吧。没提点你,自己也不当心。”
我眼睛一吊,心中冤枉:“在家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鸡腿儿,便贪了嘴……”
慈相轻吐一口气,抬手似有动作,却又在空中停下,长长的眉皱了,说道:“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