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还没说完,薄野权烈的心里就往下一沉,胸口一阵沉闷,堵得呼吸不过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迄今为止,我的记忆断断续续,过去发生的事情,有的历历在目刻骨铭心,而有的事越想想起来,却越想不起来。”
宁雪寻说着,便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可是,不管怎么样,即使我记忆混乱的时间,我也一直忘不了这里。这片墓地就像一张网,网住我所有的记忆与生活……”
对于她而言,这里不只有过去生活的回忆,韩以沫的身份也在这里诞生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当时骆乾北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片墓地上拯救了她。
虽然,她已经无法再说出她最爱的是骆乾北,但她从始至终都对他感激不尽。
薄野权烈在听到“这里埋的都是薄野家族的人”时,就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他们薄野家族数十万人,转眼间,就只剩下这座坟墓了吗?
心里的沉重无以复加,他颓然倒在了一个墓地前。
都是没有名字的墓碑,薄野权烈直直地就对着这几个墓碑跪了下去。
薄野家族,这个在世界上消失的家族。
他的心里痛的不能自已,顾及在场的宁雪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宁雪寻:“我知道你是知道当年事件真相的人,才找你的,带你来这里,也只是想多一个人知道这里,以免以后我出了什么事,这里会成为真正无名的地方。”
“谢谢。”
薄野权烈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往日的惨烈一遍又一遍的凌迟着他的内心。
在所有人都忘记薄野家族的时候,她还站在薄野家族这边,让他感动不已。
宁雪寻没想到他会感谢,怔怔的点头回应。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不好意思啊,我以前从来没有从权烈那里听说过,他有过一个姓鹿的朋友。”
薄野权烈知道她带他来这片墓地,就是为了博得他的信任,想要弄清楚他是谁。
其实,她不用带他来这里,他也是相信她的,一直都相信。
但是,他不能告诉她他是薄野权烈,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把她牵扯进来,他们薄野家族已经欠她太多。
“我是嗜血狼的一员,从进嗜血狼的那一天起,薄野权烈就是我的首领和朋友。”
薄野权烈以曾经他战友的身份,无比诚挚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还用右手指做了一个捏右耳垂的手势。
宁雪寻不得不相信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大概,你是世界上仅剩的一匹嗜血狼吧……”
看着她无比失落与悲伤的表情,他好想告诉他还有一个,那就是一直与他并肩作战的肖鸣湛。
只听宁雪寻用哀伤至极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以为那天,他会生还的……如果他活下来了,该有多好,这样薄野家族也不至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会这么孤单。”
说着,她无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脖子里的疤痕。
鲜血横飞的记忆,再次在薄野权烈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杀戮,哭喊,血泪成河,尸体遍野。
致命的刀痕从她的脖子里划过,留下疤痕。
血海深仇在他的心里逐年加深,刻骨铭心。
但是,她已经为薄野家族付出太多,现在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握着拳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她说:“宁小姐,现在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一切再也无法挽回,放弃吧……”
一句话没说完,宁雪寻的巴掌就打了过来。
他没有避开,生生的就受了。
她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响亮的掌声在森林深处甚至有了回声。
宁雪寻双眼猩红,义愤填膺:“这是嗜血狼说出来的话吗?什么叫做于事无补?什么叫做放弃?嗜血狼的精神你已经忘记了吗?当初权烈就是这样带你们的吗?还是说鹿影帝现在你拥有的一切,腐蚀了你?!”
她咬着牙,与薄野权烈擦肩而过,良久,转身对他说:“鹿林深,是我看错了你,亏你曾经还是一匹嗜血狼!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的话,就不要把我和这里的秘密供出去!”
宁雪寻对狼性尽失的薄野权烈失望之极,转身率先离去。
薄野权烈则在墓地上坐了很久,脸上被她用力扇的火辣辣的疼,但终究抵不过心里彻头彻尾的疼痛。
他父母的骨灰至今还没有找到。
薄野家族数十万人依旧死的不明不白。
薄野权烈每次想到这些,都被压的要喘不过气来。
他躺在荒草萋萋的墓地上,望着森林深处幽深的蓝天,内心痛苦挣扎,心里被撕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吧。
薄野权烈在墓地呆了很久,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慢慢消失,直到他的内心更加坚定,他才一步步往回走去。
走出森林,才看到了谢安凉给自己发的短信。
那天,他在爷爷面前,还有在民政局扯证时,他对谢安凉发过的誓言回响在脑海里:
“我以我的生命担保,以我内心深处最大的使命起誓,我会一辈子对谢安凉好,生生世世,永不反悔!”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可能在不断地伤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