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玩笑的时候,两个女孩始终蛮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开玩笑,她们这下当然知道,两人交情不浅。
“倒不是不给你喝咖啡,这是真没有。”黄明诚收敛起玩笑,很诚恳的说:“说正事吧,你急吼吼的跑来骂大街,这可不是你庄文革的做事方式,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庄继华拿出那几张传单递给黄明诚:“能让我失态的当然是大事,把这个立刻交给陈书记,然后告诉他,我要与他谈谈。”
黄明诚接过来看后神情严肃的问:“这是从哪里来地?可是蒋校长让你来地?”
庄继华没有回答,而是很有兴致的盯着他地眼睛,黄明诚有些急了:“文革。这可不是开玩笑。”
“传单是贵党的人写的,也是贵党的外围组织在散发,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叫李浩一。这两位就是那个小组的成员。”庄继华确定黄明诚是真着急了,这才慢慢告诉他。
“李浩一,他为什么要这样作?”黄明诚有些傻了,他原以为这是右派冒充的。没想到庄继华连人都指认了。
虽然相信庄继华,黄明诚还是很严肃的询问了刘殷淑和齐琳琳。最后他终于确认确实是李浩一所为:“文革,你先坐下,我去请陈书记。”
过了一会,陈延年匆匆进来,随意向刘殷淑和齐琳琳点下头,然后坐到庄继华对面仔细打量面前这个闻名已久地年青人。却见他面色平静,眉宇间英气勃勃。只是眼中的焦虑暴露他内心地不安。
好一会才慨叹道:“闻名不如见面呀,我知道文革很久了,恩来、巫山、在田他们经常跟我提起你,他们都很推崇你,我也看过你写的一些东西,见解超群,是**阵营中少见的英才。”
这碗迷魂汤让庄继华心里很是受用,但口里却保持谦虚:“陈书记言重了。继华碌碌无为之辈,只是作好本职工作而已。”
“你要是碌碌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尸位素餐了。”陈延年笑笑,然后才严肃的问:“你怎么看这事?”
听到陈延年的评价,刘殷淑芳心暗喜,深为自豪;齐琳琳却大为惊讶。她比刘殷淑了解更多的广州风云人物,在以前根本不知道庄继华这个人,刚才在楼下见庄继华大喊大叫,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没想到当初庄继华对铁强的“大话”居然是真地,她越来越感到这个人捉摸不透,怎么越是高层推崇他的越多。
“我怎么看不重要,校长怎么看才重要。”庄继华摇头说:“这事我是肯定要向校长报告的,但之前,我想知道这事的来由。是贵党的决定还是其他。”
“这有区别吗?”陈延年问。
“当然有。如果是,我就要问问校长作了那些对不起**的事了。另外还要问问贵党是不是准备退出国共合作,是不是作好了国共合作破裂的准备。”庄继华的问题十分尖锐,陈延年心里暗中称赞,难怪恩来称赞他见识敏锐,才略超群。
面对庄继华地尖锐问题,陈延年慎重的说:“文革,刚才只是我个人对你的试探,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请转告蒋校长,我党对他一如既往的信任,他是广州将领中少有的真正地左派,我党现在原意拥护他,将来也原意拥护他出任北伐总司令,这件事情”陈延年扬扬手中的传单:“我党会在调查之后作出严肃处理,我们会把处理结果通告蒋校长。如果你有时间,你可以旁听我们对李浩一的调查。”
庄继华摇摇头:“您有这个态度实在太好了,不过我没有时间,我必须现在就去见蒋校长,另外我个人给您一个建议,最好请周主任去通知蒋校长,而且贵党最好还能作出一种姿态,毕竟影响已经造成了。”
陈延年想想后点头表示接受,于是庄继华起身告辞,陈延年亲自送到楼下,这在文德楼是很少见的,沿途的人对庄继华纷纷侧目,猜测这个青年是什么人。
出了文德楼,庄继华招手叫宋云飞和伍子牛过来,准备与两个女生告辞,齐琳琳却快嘴的问:“文革,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先在还是有些糊涂,李浩一不是共产党员吗?怎么陈延年又说不是他们?还有他对你说的话怎么就像保证似的。”
刘殷淑也问:“这事是不是就完了。”
庄继华摇头:“没有,事情还没完,共产党方面态度明朗了,可是蒋校长那边还没有。至于………”庄继华有些不好解释:“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我再详细解释给你们听,听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政治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你们最近不要再任何政治活动。”
宋云飞和伍子牛过来,伍子牛怪笑一声:“长官,不嫌我们当灯泡了。”庄继华脸色一扳:“你少贫嘴,我们去见校长。”
蒋介石今天却不在卫戍司令部,而是去了南堤的军校办事处,等庄继华赶到南堤,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却又得知蒋介石去了黄埔军校,庄继华叹口气,换乘船又要追去黄埔。
伍子牛忍不住问:“长官,有必要这么做吗?校长明天就从军校回来,明天报告也不迟。”
“怎么你们累了?”庄继华心情本就不愉快,这下可找到发作地对象了:“你们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我一个人也没什么。”
伍子牛正要分辩,宋云飞拉拉他地衣袖:“长官要去,我们自然跟着,只是,文革,只是,我们不明白,这事很重要吗?”
“你们以为我闲得无聊追人玩,”庄继华没好气的说:“我是担心别人走在我们前面,校长心思复杂,要是再有人添油加醋,那这事地后果就很难预料了。所以今天就是再晚我也要去黄埔,当面向校长汇报。”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三十节中山舰(四)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三十节中山舰(四)
到黄埔时天已经黑了,蒋介石对庄继华忽然赶到黄埔见他很是意外,立刻召见,待庄继华把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后,随着庄继华的讲述蒋介石初始愤怒,随后陷入沉默中,良久他才眼光复杂看着庄继华说:“你看陈延年说的是真心话吗?”
“学生不知道。”庄继华当然不敢打包票,因此不敢把话说死:“听其言查其行,可以等他们的处理结果。然后再决定我们的对策。”
“这样也好。”蒋介石才缓缓的说:“文革,现在你知道我的难处了吧,一边要维护三大政策,一边要推动**;一方面要防止党内有人破坏国共合作,另一方面还要防范共产党挖空我们;世道艰难,责任重大,可我还是不得不担起这份担子,谁让我选择了这条路呢。”
“校长是我党我军的主要负责人,他们攻击校长就是攻击我党,如果他们不作出妥善处理,我们可以以国民党中央党部的名义向他们提出抗议,并要求他们道歉。”庄继华感到蒋介石的话中藏着危机,象挖空国民党这样的话,以前蒋介石是从来没有的,他隐约感到蒋介石与汪精卫的裂痕也在迅速扩大。因此他一方面把自己放到安全位置,另一方面找机会劝解。
听了庄继华的话,蒋介石没有表示,他的内心的确在激烈交战,前几天他当面向汪精卫提出解雇季嘉山和罗加觉夫,让鲍罗廷和加仑回来。汪精卫答应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动作,而且汪精卫的腔调与季嘉山地主张也在逐渐接近;文革太年青了,这也许不是中共所为,可焉知不是季嘉山在背后指使。
“正如学生以前所说,共产党内也分稳健派和激进派,目前他们是稳健派掌权。这次事件是少数别有用心的激进派所为。”庄继华不知道蒋介石所想,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这些人的目的是把水搅混。一方面藉此邀功,积累政治资本;另外则试探我党的反应,如果我们没有反应,那么下一步就会要求党内高层也赞同对校长的发起攻击,把校长赶下台,藉此威慑我党其他人等。”
蒋介石还是无动于衷,室内空气开始变地紧张了。庄继华感到了这种压抑,汗水在衬衣里渗出,他忽然感到自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居然想调解蒋介石与共产党之间的矛盾,可是现在他退不出来了。
“学生还是那个建议,拉住稳健派,打击激进派,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处理,而一旦他们内部乱起来,就会把目光投向外面,在北伐上面就会改弦易辙。”
蒋介石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说:“白健生已经到长沙了,吴佩孚会不会出兵?”
“吴佩孚地部下分成两派,张其锽、蒋方震支持唐继尧。认为目前的重心在北边,不能两线作战;但葛豪、符定一却主张援赵,吴佩孚举棋不定。”庄继华答道。
蒋介石又问:“你看吴佩孚会不会出兵援赵?”
“学生估计吴佩孚还会犹豫段时间,”庄继华毫不迟疑的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我们大举宣传唐生智倒向我们,吴佩孚就会大举援赵,他绝不会坐视湖南落到我们手里;而现在我们有个极好的条件,我听说唐生智的代表已经到了广州,我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白崇禧在长沙公开活动,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还能诱使唐生智动手清洗赵恒惕的部下。这样就会给吴佩孚一个出兵地机会,他就能压服帐下不同意出兵的将领。出兵湖南,唐生智战败之后,就会向我们求援。”
唐生智的代表刘文岛已经悄悄来广州,唐生智是希望国民政府同意他先一统湖南,然后再宣布服从国民政府,他的目的很简单很简单就是平稳获取湖南政权,两边都不得罪。
李宗仁看破了他的目的,找了个借口派白崇禧去了长沙,然后就大肆宣扬,白崇禧在长沙公开声称唐生智已经同意服从国民政府,让唐生智尴尬不已。
吴佩孚那边情况就复杂了些,吴军分三路入河南与岳维竣作战,岳维竣的部下蒋世杰依然坚守信阳,吴佩孚两次易将,却拿他毫无办法,因此吴佩孚地主要幕僚均反对干涉湘局,特别是其视为臂膀的张其煌的反对让吴佩孚难以决断。
“你的这个主意很好,明天我就让他们办。”蒋介石点点头,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庄继华一旦对付他认定的敌人则机谋百出,可是一旦对上共产党,却始终只肯采取调和的方式,冯诡说得对,文革亲共。
“文革,要是你说地情况发生了,共产党和苏俄顾问依然反对北伐呢?”蒋介石问。
庄继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蒋介石又把话题扯到共产党上了,看来他心中疑惑还没有消除:“学生以为,恐怕苏俄就要支持我们北伐了。苏俄反对北伐的目的是希望促成冯吴联合反奉,冯玉祥出于自身的考虑也希望与吴佩孚联手,可是吴佩孚不会干,他宁肯与张作霖联手也不会与冯玉祥联手,所以他才在河南与岳维竣的国民二军大打出手,他的态度实际已经表明,苏俄与冯玉祥都是一厢情愿。”
“北方的形势发展你已经看透了,嗯,很好。”蒋介石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语重心长的说:“文革,你要记住,中国的事情只有中国人才能作好,外国人都是靠不住地。将来我党恐怕就要靠你们黄埔同学来支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