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2)

孙传芳这人喜怒无常,常常笑脸杀人,邓如琢不敢再讨价还价,立刻组织部队反攻南昌,他只留下两个旅防守樟树,其余部队1.7万人全数开往南昌,邓如琢下令攻克南昌后,不禁军纪三日,军官全部提升一级,最后为了更好的鼓励士气,邓如琢大出血本,发军饷三月。邓如琢的军令一下,全军欢声雷动,战意盎然。

除了从樟树调兵外,邓如琢还命令在抚州、进贤一带的蒋镇臣、杨池生、谢文柄等人从南面向南昌进攻。

杨赓和损失了一个团以后才清楚牛行车站已经被北伐军占领,这让他极为恼怒,对卢香亭深感不满,不肯再担任前锋,卢香亭拿他没有办法,杨赓和是原皖系大将卢永祥的部下,江浙战争中之后被孙传芳收编地,他的部队都是老浙江系士兵,是他苦心经营的本钱,现在一次就送给别人一个团,这怎么让他不心痛。

卢香亭只好以郑俊彦为前锋,郑俊彦自然不会推辞,他是孙传芳的老部下,所率部队是孙传芳的嫡系。因此郑俊彦所部车运乐化集结,也是北伐军运气不好,郑俊彦所部刚集结完成,十七师和孙元良团翻山越岭到了乐化城外,向乐化发起进攻,十七师近五千人,孙元良团一千多人。向十师一万多人进攻的结果不问可知,无论装备还是人数都相差甚远,十师是孙传芳地主力,装备优良,仅大炮就有十二门之多,孙元良见事不妙,立刻拔腿就走。可他走之前忘记通知十七师了,结果十七师遭到郑俊彦的包抄夹击。部队溃散,三个团长战死一个负伤两个,师长邓彦华胳膊上也中了一枪。邓彦华带队向西退去,沿路对孙元良怀恨在心。

孙元良带队向西边退去,这一退就退到了奉新,参谋长马占存提醒他不要远离南浔线,孙元良嗤之以鼻:“文革不是说了吗。可行则行,不可行则不行,南浔线上敌军多如牛毛,我一个团能干什么?”

“团长,如果我们退走,卢香亭就可以全力进攻南昌,文革据守的牛行车站就会首当其冲,他那里也只有一个团。能挡得住?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们骚扰南浔线,使敌人不能全力进攻。”马占存苦苦相劝,他是黄埔二期毕业,以二期生地资历能担任团参谋长,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孙元良犹豫了,庄继华信里虽然说得很客气。可是其中地含义完全能看出来,不过孙元良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后果。

如果庄继华活着从牛行车站出来,如果他以后得知自己弃他而逃,以庄继华在黄埔系里地人脉,蒋介石的器重,…..,他要报复地话,不要说前途了,恐怕性命都很难保住。

孙元良停下脚步愁眉紧锁:“那你的意思是…?”

马占存见此知道他心有所动。赶紧上前:“卑职建议。我们就在乐化到永修之间游动,打弱不打强。破坏铁路运输。如此敌人就必须分兵保护铁路,也就无法全力向南昌进攻。”

“打弱不打强;敌弱则打,敌强则不打,乐化到永修少说也就几十里吧,总不能个个地方都是强敌。嗯,好,就这样办,”孙元良站住脚步:“命令部队停止向后转,我们再去乐化。”

孙元良一念之怕使他在战后逃脱了蒋介石的严惩,进而得到一个东渡日本求学的机会。

郑俊彦击败邓彦华和孙元良后,立刻驱兵越过狗子山、朝天岭,当晚前锋刘翼宣团进抵距离牛行车站十多里外的蛟桥车站。

深夜时分,蛟桥车站枪声大作,宋雄夫指挥一营,兵分三路,从南东西三面杀入车站,睡梦中惊醒的前锋团,慌忙抵抗,却那里来得及。火光中,杀声震天,人影穿梭,一营官兵以白刃开道,远射近挑,丝毫不给孙军喘息时间,团长刘翼宣顾不得穿衣,拎着枪,指挥卫队展开阻击,接替巢郭俊的一连长常建诗,带着部队依托障碍与敌人展开对射。没多久宋雄夫亲率地二连杀散左翼的敌人后,从侧后冲过来,敌人仓促组织的防线立刻垮了,刘翼宣在卫士的掩护下落荒而逃,失去指挥的敌人更是乱作一团。宋雄夫再次分兵,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到天明时,蛟桥夜袭大获全胜。

“**,真不经打。”宋雄夫望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俘虏,鄙夷的吐口唾沫。昨夜地袭击是庄继华灵机一动下作出的决定,刘翼宣进驻蛟桥不久,庄继华就得到侦察员的报告,他询问了蛟桥的详情后立刻决定夜袭,宋雄夫早就憋着火,进攻牛行车站时一营被当作后卫,这让他大为不满,听说夜袭计划后,他立刻要求把任务交给他,庄继华本就想派他去,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也怪刘翼宣太大意,士兵也太疲劳,车站外只安排了明哨,结果被一营轻松摸掉。进入车站后,在第二层岗哨前才被发觉。

作为孙传芳的嫡系部队,装备的确精良,光各种机枪就有二十多挺,其中新式地捷克造zb26机枪就有七八挺,此外还有手提机关枪近百支,而且还有两门迫击炮,至于其他弹药,宋雄夫根本没点。打扫战场之后,他押着俘虏迅速回去了。

宋雄夫的夜袭让郑俊彦丢弃了骄狂之心,行动变得谨慎了,这又引起卢香亭的不满,卢香亭是因为孙传芳把给邓如琢的那句话又发给了他,可郑俊彦感到牛行车站的第一团是块不好啃地骨头。所以他又耍个滑头,向卢香亭建议让第十师从生米街渡河,从彰江门进攻南昌,反正孙传芳说得十八小时拿下南昌,没有要求牛行车站,让杨赓和的独立旅监视牛行车站,卢香亭接受了郑俊彦的意见。转念又想到这个第一团不声不响的吃掉了他两个团,就这样放跑他也太便宜了。于是一个电报追上准备转向的郑俊彦,让他留下一个团交给杨赓和指挥,给杨赓和地命令由监视改为围困。

郑俊彦在蛟桥誓师,他把前锋团团长刘翼宣押到军前,历数刘翼宣战败地罪责,宣布将刘翼宣就地正法,以正军纪。可怜刘翼宣。好不容易逃出宋雄夫地屠刀,却没想到未能逃脱郑俊彦地屠刀,活生生被他祭了旗。

刘翼宣地人头震惊全师,官兵上下均知该卖命了,未战即杀官,而且一杀就是团长,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作的,一股悲壮的战意在官兵中生成。

杀了刘翼宣之后。郑俊彦又学邓如琢许诺,破南昌之后,解除军法三日,任官兵抢掠,这个承诺让全师上下欢声雷动。

杀人鼓劲完成之后,十八个小时已经过了六个小时了。郑俊彦连夜从生米街渡过赣江,然后立刻向漳江门展开攻势,走到半路就发现从南昌城里乱哄哄出来一大群人,郑军前锋立刻展开攻势,那群人猝不及防,立刻四散奔逃,大部分人翻身逃回南昌城,郑军随后追击,郑俊彦很是奇怪,这些人不守在城里。跑出来作什么。审问俘虏才知,这是第六军十九师的部队。程潜已经决定放弃南昌了。

程潜的决定来的太晚了,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邓如琢的反攻展开之后,程潜才发现他在南昌陷入孙军地三面包围之中,南面是蒋镇臣等人,西面是邓如琢,北面是郑俊彦杨赓和,孙传芳动员了近五万兵力反攻南昌,此刻程潜深为后悔,当初不该南下;占领南昌后不该分兵四处出击,就算全军守在城里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朱培德呢?朱培德在作什么?他为什么不进攻?”杨杰愤怒的敲着桌上的地图。

“耿光,你还不明白吗?他在等邓如琢消灭我们,然后他才能当上江西省主席。”程潜哭丧着脸说,他心里的那个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朱培德会按兵不动呢。

杨杰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其中的关结。想通是想通了,可目前的难局怎么解呢?杨杰对程潜充满歉疚,要不是他的鼓动,程潜是不会下决心南下的,也就不会有今日之难。

“颂公,看来我们只有去邓家铺,从南面突出去。”唐蟒试探地建议道,实际上他也没有把握。

程潜和杨杰互相看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无奈,这条道走不走得出去,谁都没把握。

“好吧,我们去邓家铺。”

于是北伐战争中最无耻的事件发生了,程潜率领军部和十九师师部逃向邓家铺,他没有派人通知正在修筑城防工事的五十六团,也没有派人通知在漳江门的第一师第三团,更没有通知在南关阻击邓如琢的五十五团,而是在军部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得很清楚,让他们去邓家铺集中,只不过能不能看到这张字条,就不是他地问题了。

南关的枪声,城里的喧闹声,终于把在凤凰宫的王柏龄和缪斌惊动了,还真让余程万说着了,这两人进南昌后就溜到这家ji院里,在这里喝花酒,打牌,睡觉,好像天下已经太平了,唯一没发生的是精尽人亡。

两人提起裤子匆忙跑进程潜的指挥部,看到程潜留在桌上的字条,两人顿时如雷击顶,庄继华的话,本来让王柏龄产生过一些警惕,可一方面失去江西省主席的郁闷,另一方面身体的饥渴;让他把庄继华地话抛到九霄云外了,现在赣江边地担忧全部变成现实,王柏龄手足无措当场痛哭。缪斌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哭什么,还不赶快走。”说完拉起王柏龄就向进贤门跑。

他们出门后不久,五十六团团长张轸感到城里的情况不对。赶回军部了解情况,发现桌上地字条后,顿时大惊,立刻派人通知正在五十五团和薛岳,然后集合队伍出进贤门追赶程潜。

薛岳在漳江门得到张轸的通报后,没有惊慌而是拿起地图研究敌情,他很快断定邓家铺突不出去。他对参谋长席怒平说:“唯一的生路是北面,庄文革有先见之名。”

“可卢香亭会放过牛行车站吗?”席怒平怀疑的问。他是原建国川军军官。从黄埔毕业后,进入三团当参谋长。

“在程潜和庄文革之间,我选庄文革,你呢?”薛岳很是自信。

席怒平想了想说:“我也选庄文革。”

“那还说什么,集合部队,到得胜门过江。”

薛岳率部离开漳江门,在德胜门外搜罗到十七条船。往返十趟,把部队运过赣江。过江之后薛岳下令把船全部凿沉。

薛岳的判断非常准确,程潜还没走到邓家铺,五十七团就从邓家铺败退下来了。程潜傻眼了,现在再想回去守城那是不可能了,军心士气完全崩溃,唐蟒当即建议让五十七团保护程潜改道生米街过江。

程潜在五十七团的护卫下又向南昌城内走去,半路上遇上张轸的五十六团。不久五十五团也来了。

整个十九师与第六军军部一齐向生米街前进,那是他们唯一地生路。只是,此路不通。

漳江门外,打前卫的五十五团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郑俊彦突袭成功,五十五团在南关本就打得极为艰苦。早就人困马乏了,这通袭击将士兵地心里防线击溃,士兵们纷纷后退,团长王尹西还想最后组织反击,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前额,当场阵亡。

五十五团溃兵让走在后面的五十六和五十七团有了准备,郑俊彦愉快的进军开始变得困难了,张轸和五十七团团长王茂泉一左一右展开阻击,掩护军部和师部转移。

趁着忠勇的部下拼死抵抗之机,程潜带着军部和十九师师部向得胜门转移。他想起薛岳还在得胜门。等到了得胜门时。才发现薛岳已经离开了,更要命的是他们沿江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条船。他们当然找不到。薛岳已经把他们都开到对岸去了,然后又把所有的船都凿沉了,给程潜玩了手破釜沉舟,让程潜望江流泪。

“这样走我们都走不出去。”唐蟒看着众人无计可施地样子,首先提出建议:“我建议化整为零,大家分散突围。”

化整为零是个很好听的名词,实际是就地解散的代名词,一件漂亮的外衣。

“看来只有这样了,突围之后,到奉新集中。”程潜低沉着脸下令。然后他就与杨杰一起,带着两个卫士向西而去,剩下的人左右看看,一轰而散。

程潜最终装扮成农民在一个老农的掩护下,走出了包围圈,不过他气质太出众,为了更像农民,他不得剔掉漂亮的胡须,换上一身农民装束,坐上了牛车,上演了一出近代版割须换袍。

王柏龄逃回南昌后,又躲进了凤凰宫,那些ji女们很义气的将他藏了起来,几天后才辗转逃出南昌,可是面对如此情形,他不敢回去见蒋介石,他逃回了江苏老家,从此脱离军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