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占海对庄继华地举措很是诧异,他凭直觉就断定,庄继华绝不会不知道这里面有很大地水分,但他为什么不挤掉这些水分呢?这让他不明白,他转头看看参谋长阎明志,见他的眉头也同样深锁,他悄悄示意,俩人慢慢溜到一个角落。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冯占海问。
“司令还记得昨晚他说地那个危险任务吗?”阎明志有些忧虑的说。
“不是说自愿吗?”冯占海低声说,他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庄继华昨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自愿,总不至于刚说过的话就收回吧。
“参加就发饷,不参加就不发饷,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阎明志苦笑道。
“可我们的饷已经发了。”冯占海还是没想通。
“是呀,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阎明志也没想通这点,他试探的问:“会不会北平那边?”
冯占海顿时一惊,他断然说道:“你立刻再派人去北平,告诉他们如果拿到了,钱存进山西票号,不要直接带回来,如果没拿到,人也要立刻赶回来。”
他们低声商议,这边庄继华的委任状也发完了,每个人都根据他们报的实力委任了官职,当然这个实力肯定有水分,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查了。
“诸位请坐下,我想和大家谈谈目前的局势。”庄继华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冯占海和阎明志交换一个眼神,心知开始了。
庄继华看看在坐的各路义勇军首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能决定这次察东之行的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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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经略西南第四章长城第二节察东收编(十二)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四章长城第二节察东收编(十二)
冯占海和阎明志几乎同时断定庄继华在分析当前战局之后就要提出条件,让他们参加那个十分危险的计划,尽管他曾经说过可以自愿参加,但庄继华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
“….,为了支持长城前线,我们必须对日军的后勤补给线进行打击,所以军分会决定组建几支队伍向敌后出击,”庄继华最后说道:“我声明自愿参加,与是否整编和发军饷无关。”
可这话谁信呢?是的谁都不信,会场上出现长时间的沉默,房间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众人默默相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军事行动,他们跟着敲敲边鼓也没什么,可这是要深入敌后,日军的厉害他们都有亲身经历,稍不留意恐怕就要全军尽墨。
“我说呢?难怪上面的老爷们想起我们了,原来是让我们送命呢!”
庄继华看说话的是扫地虎,这是个标准的东北大汉,一脸络腮胡子,武装带上挂着一柄日本指挥刀,看上去很是粗狂豪放。
“胡大当家的错了,”庄继华平静的说:“我说过,这是自愿参加,与其他无关,就算你不参加,中央一样收编你的部队,一样发军饷。”
说完之后,庄继华拿眼扫视全场,然后耐心的解释道:“军分会知道这项任务十分危险,稍不留意,去的人恐怕就一个也回不来,我们曾经想放弃这个行动。但放任日军进攻长城各隘口,以日军的优势火力,我们恐怕守不了多久,只有打击日军薄弱地后勤线,我们才能把战线稳定在长城,才能使关内百姓免受日军的涂炭。”
“如果我们都不去呢?”老北风冷冷的看着庄继华说。
庄继华看着他沉凝片刻后平静的说:“那就我去。”
“那就我去。”这话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人居然如此坚决。如此决绝。
“日军运输线必须受到打击,任务必须完成。如果大家都不愿去,那我责无旁贷,”庄继华语气十分平静,可他心里却很焦急,日军在长城前线休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按道理各项补充也差不多了,快要发起进攻了。敌后游击对应该立刻出发,不能再拖延了。
“可是我只有三十二人,这点人是不够地,所以我希望诸位当家的帮我一把,在你们地部队中帮我招收自愿者,我相信,这七八万人里找一千个愿意出生入死的汉子还是应该找得出来的。”
“妈拉巴子的,瞧你们那熊样。别看小鬼子闹得欢,热河到辽宁多大的地方,小鬼子能有多少人?庄将军目光如炬,一眼就瞧出了小鬼子最怕的地方,”小白龙樊春申骂骂咧咧的站出来:“他们,我不管。我去!”
“好!樊将军说得对,日军地兵力主要集中在长城一线,后方其实没多少兵力,况且不是要你们攻城略地,只要瞧准他们运输车队,打他们的运输车队,他们就得从前线抽兵!”
“可我也有个要求,请庄将军答应。”樊春申换个口气严肃的说。
“请讲。”庄继华答道。
“我只能带六百多弟兄去,剩下的大约一半弟兄还请将军妥为照顾。”樊春申说着就冲庄继华一抱拳。
“请大当家的放心,我会带着他们在这里等你回来;如果你回不来。我带他们去四川。只要有我庄文革一口干的,决不让弟兄们喝稀的。”庄继华诚恳的说。樊春申见状也不答话。返身坐回自己地位置。
“还有没有?”庄继华看看厅上的诸人问道。
“算我一个吧,樊老弟的人马太少了,况且我这把老骨头为国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一直默不作声埋头吸烟的邓文,把烟杆取下来在鞋底上磕了两下,漫不经心的说,仿佛说的是件完全不相干地事。
邓文一开口,屋里的气氛就开始变了,变得更加凝重。北边吹来的风卷起漫天黄土,扑扑的打在窗纸上,大院里义勇军的旗帜也呼呼的高高飘扬,拴在院子里的马群似乎感受到一丝不安,他们集体骚动,发出阵阵嘶鸣,几个士兵连忙跑上试图安抚他们。
原热河救国军的黄守中淡淡的说:“既然老哥要去,那也算我一个,热河我们熟。”
“妈拉巴子,脑袋掉了碗大块疤,老子干了。”一阵风一条腿蹬在椅子上,斜眼看看着院子,瓮声瓮气的说。
然后是老北风,然后是雪里浪……….。
庄继华心中长出一口气,他由衷地感到欣慰,这些看上去穿得破破烂烂、满嘴脏话地人,他们或许作过很多错事,却始终没有丢掉一点——做个刚烈的人,一个敢于反抗地中国人;他们浑身是血,从敌群中杀出来,现在又要杀进去,即便付出血的代价,但却如此坦然,如此平静。他感到自己回来没有错,中国始终存在一股力量,不屈的力量,抗争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我也算一个。”冯占海在阎明志有些惊讶的眼神中站出来说。
“您不能去。”庄继华的答复让冯占海很是意外。
“冯司令不让您去是因为,另有其他任务,这个任务同样重要。”庄继华郑重的对冯占海说,然后他又转身对所有人说:“诸位此去虽然危险,但并非是要大家与日军硬拼,而是采取一种新战法,”庄继华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其实这种战法诸位应该比较熟悉,诸位还在绿林时,如果遇上强大的政府军来清剿时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钻林子呀!”扫地虎哈哈笑道:“民国十二年时,张大帅派兵来剿我们,老子往林子里一猫,他狗日的只好干瞪眼了,乖乖滚蛋。”
“说得对,”庄继华笑笑后说:“我们把这种钻林子战术发展一下,敌众我走,敌寡我打;绝不硬拼,只占便宜。
我举个例子,比如日军过来二十辆车,押车士兵一百人,我有一千人,那就可以伏击他们,能全歼就全歼,不能全歼就炸毁他们的运输车,这同样也是胜利。反之如果敌人有八百人,我们还是只有一千人,这时再打就要吃亏了,那就放他们过去。
同样敌人的据点,如果守军不多,那我们就打,如果敌人人数多了,那就不打,绕开他们。
”
庄继华的话让众头领大为兴奋。“奶奶的,这不是和我们打闷棍,破窑子一样吗,打软窑,不打硬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