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都走后,汪精卫和陈璧君相对无言,汪精卫回到楼上的书房,陈璧君吩咐张妈煮点莲子羹,然后倒了杯茶端到书房中。
没等她说话,汪精卫却首先开口:“你不该对公博那样,他的顾虑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璧君将茶杯放在汪精卫身前:“我就是气不过,陈公博没有以前那股冲劲了,以前是说干就干,现在呢,瞻前顾后。判若两人,也不知这两年他是怎么啦。”
“唉,今日中国乃千年没有的大变,以公博那种多思之人,自然思索更多,也就小心更多,其实这不是坏事。”汪精卫平静的说,在这间书房里,他感到很平静,以往也是这样,每当思绪烦躁之时。他便到书房来小息片刻,很快便恢复平静,今天也是这样。
“干大事哪能瞻前顾后,婆婆妈妈。”陈璧君眉宇间充满不屑:“公博是不是老了。”
“那我岂不就更老,”汪精卫淡淡一笑:“其实,公博和庄文革提出的都有道理,日本人的确善变,万一我们作出反应后,日本人变卦了呢?我们该何以自处。”
“四哥,你又来了,日本人那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堪,”陈璧君说:“国家之间交往讲究信誉,如果他们变卦,我们也变,不就行了,大不了从此脱离政治,我们一起回南洋老家。”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汪精卫的脸色,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说:“其实老蒋也想和谈,只不过日本人不愿与他谈,既然这样,这个责任就只能由我们担起来,你别看蒋介石口号喊得高,gcd、冯玉祥之流的调子更高,为什么?不就是借抗日这块牌子,企图东山再起吗。要没有这块牌子,冯玉祥要不了几年就得从政坛上消失,到泰山读书去,gcd要不了几年就得被赶到苏俄去。哼,可笑,好人他们作,坏人,我们干,可究竟谁真正在操心国家呢?我敢说还是我们,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四哥。不用犹豫,认准了就走下去。”
“唉,”汪精卫长长叹息,陈璧君见他心有所动,便继续说道:“四哥,这十几年来,我们与蒋介石相斗为什么总是处在下风,就是犹豫彷徨;可蒋介石呢?从中山舰到中原大战,他是怎么作的,中山舰断然调兵包围顾问处,民国十八年,他断然软禁李任潮,砍断李宗仁白崇禧一支臂膀;民国二十年,他又冒天下之大不韪,软禁了胡展堂。软禁李任潮,打垮了桂系;软禁胡展堂,获得约法之争的胜利。而我们呢,事事要想,事事都怕,事事落空,四哥,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不能推翻蒋介石的专制统治。”
汪精卫思前想后,越来越感到陈璧君说得对,这些年蒋介石的势力越来越强,行事愈加肆无忌惮,看来真该改弦易辙了。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这样瞻前顾后,和谈还是要继续,只要日本人答应撤军,不要求我们承认满洲国,不赔偿军费,就可以签订条约。”汪精卫抬头看着陈璧君,见她又要质疑,便郑重解释道:“壁君,这三条一点不能变,这是我们的基本条件,也是以后我们取得国民谅解的关键。”
陈璧君迟疑下,终于还是点点头,汪精卫又说:“你这次去广东和安徽,不要和余汉谋张发奎他们说我们已经派人与日本人接触,只询问下他们,在这三个条件下,能不能支持和平运动,特别是余汉谋的态度,他占据的广东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不能去沦陷区组建政府。”
“放心吧四哥,我不会一下就将底牌亮给他们,”说到这里她迟疑下问:“对张发奎也要这样吗?”
陈璧君有这样一问,是因为张发奎也是汪精卫的忠实追随者,陈公博是汪精卫的左手,张发奎就是他的右手。7.15分共后,张发奎始终紧随汪精卫反蒋,与蒋介石数次大战,四军最终全部打光。
“要的,向华毕竟是武人,武人对和平有天生的排斥。况且他手上的军队全是蒋介石给他的,手下的军队听不听他的还很难说,你忘了,当初分共,他也是很犹豫,不就是因为他的部队中gcd员多吗。”
陈璧君这下放心了,汪精卫没有动摇,她笑着说:“还是四哥思虑周详。”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她立刻厉声问:“谁在外面?”
说着就去开门,门外却传来张**声音:“夫人,先生,莲子羹好了。”
陈璧君拉开房门,张妈端着盘子,盘子里面两碗莲子羹正冒着热气,张妈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陈璧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以后要敲门。”
“是,夫人。”张妈说着就要进来,陈璧君顺手接过盘子:“你去吧,交给我。”
“是,夫人。”张妈把盘子交给她,转身下楼。
“怎么?”汪精卫问。
“没什么,”陈璧君将盘子放在桌上,给汪精卫端了一碗,然后说:“快,趁热,待会就凉了。”
说完她自己也端起一碗,用小勺搅动稠密的莲子,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张妈还是不如原来的刘嫂,可惜她不愿来重庆。”
“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汪精卫怀疑的问。
“应该没有,我托人查过。”陈璧君很有自信,她托的是重庆警察局的和中统中人,可是她没想到,当天傍晚,张妈出门为他们买了张渝州晚报和中央日报,这是汪精卫夫妇的习惯,没有客人的晚上,俩人都在客厅里看报。
很快一份关于今天庄继华去汪公馆的报告就出现军统重庆站站长办公室,随后就发到武汉戴笠的办公桌上,戴笠看后立刻前往蒋介石的官邸。
“由他去吧,”蒋介石听完戴笠的汇报后只是淡淡的说:“汪精卫是我党副总裁,只要不太出格就行,现在还是要团结抗战。”
戴笠没有言声,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过了一会,蒋介石问道:“文革回去后就只拜访了汪副总裁,邓择生好像也在重庆。”
戴笠听出来了,蒋介石对庄继华与汪精卫的关系并不在意,而汪精卫在做什么,蒋介石不想管,他似乎更关心庄继华与邓演达的交往。
“庄学长到重庆时,邓主任和陈部长去了綦江,与蒋副主任主持綦江钢铁厂四期工程完工仪式了,据说今天返回重庆,现在应该已经到开发队了。庄学长恐怕已经见到邓主任了。”
蒋介石点点头,轻轻摆手让他离去。等戴笠走后,他才微微舒口气,庄继华不可能与汪精卫走到一起,这点他丝毫不担心,但邓演达不一样,蒋介石现在很想知道庄继华与邓演达谈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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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五章主政西南第三节结盟(一)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五章主政西南第三节结盟(一)
邓演达和陈铭枢是和蒋经国严重一同返回重庆的。这次去綦江也是临时起意,此前他一直考察的是重庆社会,陈铭枢却对工业感兴趣,听说綦江钢铁厂四期工程完工,便拉邓演达去看看,顺便了解下工会的运作,这后一点打动了邓演达。
对綦江钢铁厂的工会的考察又让邓演达惊讶了一把,原来他认为只有gcd能作工人运动,没想到重庆的gcd组织也照样作工人运动,而且还做得有声有色,于是邓演达又一头扎进工会调查中,就在这时接到李之龙的电报,说庄继华回来了,俩人一商量,感到立刻丢下綦江的事回来太落痕迹,落在小蒋的眼里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于是俩人干脆等了一天与蒋经国一同返回重庆。
这一路邓演达和陈铭枢也发现了蒋经国的另一面,这个人虽然年轻做事不够圆滑,但实际却是个很沉默的人,话不多,但每句都经过思索。三人在重庆站下车后。又一同乘上西南开发队来接的车,在傍晚前返回江北。
蒋经国自然是会基地内他的住所,严重却与邓演达和陈铭枢一起到基地外的招待所,三人在招待所小食堂叫了些东西到邓演达的房间里边吃边聊,没过多久,庄继华就过来了。
看到庄继华这么快就来了,邓演达和陈铭枢交换个眼色,都看到对方眼中满含的深意。
“老师回来了,学生特来拜见”庄继华口中虽然恭敬,可动作上却丝毫看不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光四射,肆意打量房间。他看得出来主人刚回来,客厅比较凌乱,桌上杯盘凌乱,房间里还有一层淡淡的酒味。
“文革,你来得好快,”邓演达欣慰之极,一把拉住庄继华的手:“正好一起吃点。”
“您不说我也要蹭您一顿,虽然我已经吃过了。”庄继华笑道,随邓演达坐到桌边,可问题来了,这不是家里,少了一副碗筷,严重又出去叫人送来一副碗筷。
等他回来,陈铭枢已经拿了个茶杯充当酒杯,放在庄继华面前。正与他推杯换盏呢。
“真如,要论酒量,你我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就不要班门弄斧了。”邓演达笑道。
陈铭枢楞了下随即放下杯子:“择生,你这就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我和文革好歹在武汉还有一段香火情,这两年他在外面刀光火影,为国家立下如许功劳,我敬他两杯有什么。”
邓演达微微一笑用筷子点点庄继华的酒杯:“这杯子可有三两还多。”
“你不是说他酒量好吗。”陈铭枢一脸无辜,手中的五钱小杯轻轻放在桌上,顺手拿起筷子。
邓演达闻言哈哈大笑,指着陈铭枢:“你呀,你呀。”
“严老师也回来了。”庄继华就要站起来,严重一把摁住他:“文革,怎么现在多起礼来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