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川的其他业务,又有宋霭龄成立的广贸兴和祥记公司接手,其中广贸兴主要作粮食、菜油和盐,祥记公司则主要经营棉布棉纱、桐油等业务,另外他的儿子孔令侃担任中央信译局常务理事,专门负责从国外采购武器弹药,所以七星公司在四川除了四川开发公司的生意外,其他生意并不多。
高舒同的话里还有一层报怨,报怨孔祥熙和宋霭龄限制了七星公司的业务发展,殊不知宋霭龄早有打算。
“如沐,七星公司名头太大,太引人注意。不如就此关了吧。”徐堪不阴不阳的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在上海时,这个高舒同自以为靠上宋霭龄,平日里趾高气扬,有点看不起他们,直到他出任财政部次长后才有所改观,不过这梁子已经结下了。
可徐堪这话却不是胡说的,结束七星公司这事,孔祥熙在物资局上失手后,就与他商议过,他当时就提出与其勉强维持,不如就此顺势关闭。徐堪在提出关闭七星公司时就提到一个被孔祥熙忽视了的理由,蒋介石之所以没把物资局交给让他,很可能就是对七星公司表示不满,借此警告下他。孔祥熙思索后感到有些道理,便与宋霭龄商议决定结束七星公司,只是这个决定还没通知高舒同。
宋霭龄挂好外套后,款款回到沙发正座,今年正好满五十的她,身材已经发福,眼角出现不少皱纹,但举止依旧那么端庄优雅。
“我看庄文革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宋霭龄平静的说:“粮食管制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盯着的还是行政院财政部,庸之,你们要小心,三妹那边传来话。最近参政院的那些参政员和监察部的监察员又开始酝酿了什么弹劾了,我看还是冲我们来的。”
“夫人多虑了,这次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庄文革去的,罗隆基、张季鸾,还有青年党的左舜生等人联手要弹劾西南三省的新闻制度,认为这项制度限制了民主,要求开放新闻,这些人才是当了人家的枪杆子。”孔祥熙说着摸摸口袋,他想抽烟,可看了看旁边的宋霭龄,又松开了,宋霭龄不准他在家里抽烟,也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抽烟。
“哦,”宋霭龄有点意外,她这段时间与宋美龄、宋庆龄一起去商丘劳军,回来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不过还是小心点,这个庄文革在那都不安生。”
“夫人说得是,”徐堪点头说:“对于战时经济政策早有争论,我估计庄文革此举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恢复委员长对他的信任;另一个逼我们拿出战时经济政策来。夫人。孔院长,我倒以为这是个机会。”
“哦,什么机会?”孔祥熙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期待。
“既然可以管制粮食,那么其他物资也可以管制,特别是外汇,国家现在急需外汇,而外汇却可以在各大银行自由买卖,这个权力应该收归中央银行,禁止民间外汇买卖。”徐堪思索着说:“另外,对于进口物资应该加强管理,由财政部统一管理,具体做法是,由财政部指定或成立一到两家公司,由这几家公司负责进口贸易。”
孔祥熙闻言不仅有些犹豫,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巨大好处,但此举危害了众多商家的利益,将遭到的反对可想而知,不说别的就算西南开发队,他们就绝不赞成。
“好主意,不亏是财金专家,”宋霭龄点头笑道:“这样的利国利民之策早就该实行了,可亭,你就好好策划下,看看具体该怎么作,尽快提交一个方案。”
徐堪心中大喜,宋霭龄既然同意了,孔祥熙就不可能反对,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的决定孔祥熙是不敢反对的。这两个人就是蒋介石和宋霭龄,尤其是宋霭龄,她不但可以否决孔祥熙的决定,甚至蒋介石也不得不给她三分面子。
高舒同却有些担心:“夫人,这法子虽好,可这里面牵涉的人太多,除了西南开发队,陈立夫,杜月笙、张静江、虞洽卿,龙云,还有宋子文,他们都在从事进出口贸易,夫人,一下把他们全扫了,恐怕很难。”
徐堪面无表情,心中却暗乐,高舒同的意见谁是对的,但提得却不是时候,这个时候说这些不是给落夫人的面子吗。徐堪知道,对四川此举,宋霭龄明里虽说没说什么,可暗里却愤怒异常,要不如此不会如此匆忙的把他们叫来。
果然。宋霭龄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高经理,正好,搂草打兔子,省得一家一家的收拾。国家危机之际,只有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前线士兵枪膛空着,肚子饿着,伤兵缺医少药,为什么呢?因为国库没钱,只有增印钞票,可结果呢。物价飞涨,老百姓怨声载道,那些参政员不知内情,却来指责我们。既然这样,那不如干脆干得彻底些。”
孔祥熙见高舒同脸色唰地变白,便呵呵笑道:“夫人说得对,这样好不好,老高,你和老徐下去商议,拿出具体方案,然后再找鸣声他们商议,然后交给夫人审阅。”
徐堪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便答应着站起来,与高舒同一同告辞。等他们走后,孔祥熙才收敛笑容对宋霭龄说:“夫人,别生气,老高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特别是子文,他虽然在美国,总是要回来的。另外还有庄文革…..。”
“我看你瞻前顾后一点男子汉的胆气都没有!不敢做就别但这个行政院长!”宋霭龄没等孔祥熙说完就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你说庄文革,你看看他,什么不敢作,从减租减息到粮食管制,什么没干,我告诉你,畏首畏脚的,成不了什么气候!那高舒同已经老朽了,把七星公司关了,另外成立两家公司,专营进口业务,让令伟和令侃去做,听清楚没有。”
“行,行,夫人息怒,息怒,就按你说的办。”孔祥熙点头哈腰的上前平息宋霭龄怒气冲冲。宋霭龄横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转身上楼了。
徐堪的动作很快,仅仅用了两天就拟定了个报告交给孔祥熙,按照这个报告,财政部将下令停止所有银行的外汇交易,外汇业务只有中央银行有权利进行。对进口业务的管理实行进口许可证制,任何业务都必须获得财政部批准,对贵重的奢侈品实行专营,由财政部指定两家公司实行…….。
孔祥熙看后,感到非常满意,徐堪这个方案的聪明在于,他没有断绝别人的活路,在普通物资上实行许可证,这样留下个口子,而在利润重大的奢侈品上实行专营。孔祥熙经商这么多年,明白这样个道理,千万别连肉带汤一块吃完,这样易招人忌恨。孔祥熙思索会,拿起这个方案就到蒋介石这里来了。
这段时间前线大体平静,两国军队都在调整中,日军大肆扩军,大批士兵从国内调来,徐州,河南,南京都增加了兵力,而且还有军队在陆续到来,各种物资在上海青岛天津上岸,然后迅速运到前线。
中国军队也在迅速调整,南下的部队挤满了每节车厢,经过武汉转到九江安庆,各种物资通过长江运到汉口,然后送到郑州、商丘等地。五战区、九战区部队吸纳了大量新兵,正在抓紧训练,从苏俄过来的坦克大炮等物资顺着新兰公路运到武汉,二百师迅速恢复实力,蒋介石刚刚下令,将二百师扩编为第五军,建立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军。
孔祥熙到的时候并不巧,蒋介石正在听取王小山和戴笠的汇报,王小山到侍从室后,依旧负责情报工作,蒋介石对他很满意,特意下令将他补入黄埔军校,以第六期学生记入名册,同时任命他兼任军统局副局长。
“….,从上海来的情报表明,汪副总裁的代表已经与影佐祯昭见面,不过还没有进行正式谈判。
对于下一步作战方向,日军华北方面军与中国派遣军总部之间有分歧,华北方面军认为暂不进攻武汉,应该首先攻克河南,清除我一战区和五战区的威胁;中国派遣军总部则认为,应该将武汉划入作战目标,分三路进攻武汉。
第一军从河南南下,沿平汉路攻击武汉;第二军从徐州西进,从长江北岸攻击武汉;第十一军从长江南岸进攻武汉……。”
这些都是最高级情报,全是来自立高支助和大泽,特别是立高支助,第二次津浦路战役后,立高支助升为作战课课长,负责协助华北方面军参谋长指挥整个华北日军,可以说现在中国最高司令部对华北日军的每个作战方案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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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五章主政西南第四节经济改革(七)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五章主政西南第四节经济改革(七)
戴笠在一旁有些妒忌的看着正在诉说的王小山。他知道情报是那里来的,可现在这些情报不在他手上,直接到蒋介石那里了。不过戴笠也清楚,蒋介石付出这么多是有道理的,他并没有在蒋介石那失宠。
“雨浓,你怎么看?”正当戴笠还在胡思乱想时,蒋介石忽然扭头问他,戴笠立刻收束注意力,他根本不用想问他的是什么,恭恭敬敬的说:“学生以为,汪副总裁此举虽然不妥,但试探下日方反应也不错,至少可以不用校长背这个恶名。”
蒋介石想了想说:“也好,不过你要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高宗武,这个背主求荣的小人。”
王小山面不改色的默默听着心中鄙夷不已,很显然蒋介石是在纵容汪精卫,到最后时才出手一举,将这个党内最大的政敌消灭掉。
“校长,我有个想法,”戴笠犹豫会还是说了出来。蒋介石却神色平静:“你说吧,想做什么?”
“校长,前线我军伤亡惨重,新兵和弹药补充都需时日,而八路军在敌后发展迅速,实力愈加强大,可以利用他们拖住日军一段时间,让前线我军准备更充分。”戴笠说完就闭上嘴,静静的看着蒋介石。
蒋介石微微皱眉,神情有些不耐烦:“别看口号喊得高,他们是不可能引火烧身的。”
“校长,学生以为由不得他们,”戴笠不等蒋介石说完就补充说:“我们可以让狼眼来完成这个任务,让他诱导日军对冀中冀南冀东南展开行动,并趁机扫荡太行山聂荣臻部,如此不但可以拖住日军,还可以趁机削弱gcd势力。”
蒋介石露出一丝笑容,赞赏的说:“雨浓看来这几年你的韬略增长不少,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小山去办,让狼眼务必完成这个任务。”
王小山心中一寒连忙说:“校长,狼眼太重要了,万不能有失,学生以为,日军兵力集结还需时日,让狼眼去冒这种险,不值得。”
狼眼就是立高支助的新代号,王小山的话刚落。戴笠却平静的说:“王兄,特工工作方法中有诱导一法,狼眼可用此法,不会暴露身份。”
蒋介石感兴趣的问:“哦,这诱导是什么意思?雨浓你详细说说。”
“这是文革学长教授的一种工作方法,以这件事为例吧,狼眼可以这样说,八路军在华北的发展已经威胁到日军运输线,而且八路军重返冀中是皇军的耻辱,必须洗刷这个耻辱等等,说服西尾寿造出兵冀中,如此就算西尾寿造不上当,他也没危险。”
戴笠简单的介绍完后,满怀希望的看着蒋介石,没想到蒋介石却沉默不语,满是疑惑的看着他,戴笠有些莫名其妙,很是不解,可又不敢打断蒋介石的思路,只好静静的站在那。
王小山心中一阵发紧,他大约猜到蒋介石在想什么。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猜错了。蒋介石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点点头:“好,就这样,你们下去吧,争取完成这个计划。”
等他们出去后,蒋介石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眼中闪烁不定,他是不是也在对我用诱导之策呢?从广州到现在,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除了他意外,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这样?蒋介石忽然感到身边好像到处陷阱。